稍顷,两组搜寻钱粮的亲兵纷纷向李自成回报:西厢房中藏有两万两银子,另外还有数千石粮食,而那位夫人的床底下,也搜出了五千两银子。
李自成哈哈一笑,脸色转晴,“看来张日笑还知道将银子分开来放,即便有损失,也不会没米下锅!”
先前那位夫人却是恨恨瞪了眼床底下藏银的那位,媚眼如刀,藏银的那位可能觉得理亏,却是不敢正眼相对。
李自成这才慢悠悠地道:“让肃王爷和张知府进来吧!”
一名亲兵转身出去,将朱识鋐与张日笑带进来。
张日笑见自己的一众妾室儿女都在,并没有血腥的场面,他稍稍放心,但自己家的女人被李自成一个个拉来审问,抛头露面不说,惊吓是免不了,于是黑着脸一言不发。
家眷们见张日笑的身上还缚着绳索,知道他已是被反贼所擒,连刚才用眼色斗气的那两位夫人,都是惊心不已,“老爷……”
朱识鋐躬身道:“大都督,张知府已经知晓天命军……”
知晓?那就是尚未决定投靠,还不算天命军的人,李自成也不看张日笑一眼,只是向朱识鋐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却是在张日笑的家眷中搜寻到第三位夫人模样的女子,用手一指,道:“该你了,说说知府大人在你那儿又存了多少钱粮?”
“妾身……”那妇人看了眼张日笑,见张日笑以目示意,遂道:“大都督明鉴,老爷并没有在妾身处存有钱粮。”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没有?那你就是不受宠了,看看刚才那位……你既然不受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拉下去,砍了!”
“大都督……”张日笑实在忍受不了,李自成当面羞辱他的妾室,就是在打他的耳光,“大都督若是需要钱粮,府库里拿去便是,若是要为难在下,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只是不要为难在下的家眷!”
“张知府还有几分读书人的节操,”李自成侧过脸,轻轻一笑,“不过,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没有资格向我指手画脚。”
亲兵们欲待教训张日笑,被李自成挥手喝退,“知府大人若是不肯与天命军合作,免不了为国尽忠,你的娇妻美妾,迟早会成为别人床上的玩物,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你……”张日笑恨恨地瞪了李自成一眼,又将目光投向朱识鋐。
朱识鋐却是低下头,并没有替他向李自成求情的意思。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知府大人与肃王爷如何约定,本都督一概不知,即便有意加入天命军,在实质上没有加入之前,依然是天命军的敌人,本都督有权为兄弟们征剿钱粮,直到知府大人正式成为天命军的一员为止!”
“大都督……”张日笑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不如早些也好,只是……只是天命军能放过城内的百姓们吗?”
明明是贪生怕死,舍不得自己的家眷,却要说得冠冕堂皇,李自成真是佩服这些读书人的心眼了,不过,天命军扩张得太快,一时半会无法弄到足够的文职官员,算了,便宜这个张日笑了。
“知府大人可以问问肃王爷,这一路上,天命军可曾伤害过一名无辜的百姓?”
朱识鋐忙点头道:“天命军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比朝廷的军队还要爱惜百姓!”
“那……小人愿意从此成为天命军的一员,为天命军出生入死!”张日笑不顾身缚着绳索,倒头拜到在李自成面前,“小人叩见大都督!”
“知府大人何须多礼?既然是一家人了,快快起身!”李自成示意何小米给张日笑松绑,“张知府既已归顺天命军,那本都督就停止在张府征集钱粮,不过,已经征集的钱粮,彼时张知府并没有归降,本都督就不退了。”
张日笑听说李自成已经从他的府内搜了两万五千两银子,还有数千石粮食,心中虽有恨意,却不敢明言,只是后悔当时还假惺惺的端着架子,没有早些归降。
李自成继续扣押着张府的家眷和仆佣,却随着张日笑来到一处雅室,密谈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子时,方才出来。
“张知府能官复原职,家人得以保全,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自成笑道:“也亏张知府能早些迷途知返,若是再挨得片刻,家中存银恐怕……”
“属下多谢大都督体恤,”张日笑拱了拱手,“只是……只是这临洮府的官员们……”
“本都督的人已经分头抓捕去了,天明之后再行定夺,”李自成淡淡地道:“他们若是识得时事务,又能清正为官,还能继续留任,若是不识眼前局势,或者继续与天命军做对,本都督没有余粮养着这些闲人,也许他们的府内,还能查抄些钱粮。”
张日笑躬身道:“属下明白了!”心中却是暗自叹息,若不是早降天命军,恐怕也是和他们一样,做了枉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