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展开,却是惊出“啊”的一声,双唇张成一个大大的圆形,一时忘了合拢,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三人,都是跟着心里一沉。
那边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四人,推举射塌天刘国能为首,刘国能伸出手去,却是久久没有落下,既然马守应抽取的不是凤阳,那他的机会更大了。
高迎祥的手掌稍稍动了动,将外侧的纸阄对准他的手指,刘国能心中一动,果断将手指向前一伸,勾住了内侧的那个纸阄。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刘国能的手上,刘国能嘴角含着笑,快速将揉皱的纸团打开,竟也是呆住了!
平阳!
刘国能识字不多,但这个“平”字,他是认识的,曹文诏挺枪跃马的样子,顿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难到高迎祥做了手脚?他为何将外侧的纸阄伸向自己?
刘国能呆愣了一会,在众人面前,他不敢耍赖,何况面对还是高迎祥!但见高原没有打开纸阄的意思,便酸酸地道:“恭喜闯王东行,闯王不妨将纸阄展现给大家看看,我等亦是同喜!”
“哈哈,”高迎祥面上含笑,双手曲起四指,用其余的六指将纸阄一点点展开,果然写着“凤阳”两字,“多谢国能,其实,我们的心意是一样的,都是关心对方!”
刘国能心中愧疚无比,原来高迎祥是要将写着“凤阳”的纸阄留给自己,他则预备去山西、陕西对付曹文诏,可自己还是以小人之心度之……
张献忠、曹操恨不得呼叫几声,却是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抑制住心中的兴奋。
刘国能面上一红,终于道:“这是天意,闯王去凤阳,在下去平阳,老回回一定是去襄阳了!”
这是天意,尽管有人心中不忿,谁也不敢说出来!
“的确是天意,”高迎祥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咱们分头行动,待破了中都的皇陵,咱们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众人都是垂头丧气,各自散去,回归各自的营帐,张献忠见众人去得远了,方才凑近高迎祥,“闯王……”
“慎言!”高迎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有实力去和曹文诏、左良玉缠斗?”
张献忠讪讪一笑,挠着后脑勺,便拉着曹操罗汝才回营去了。
南直隶,太和县。
知县吴世济像往常一样早起,正在县衙内用早餐,打算一会就去城内巡查,属下的一个紧急报告,让他立即放下碗筷:“流寇”接近城下!
流寇来袭的传言,终于成为现实!
其实,吴世济已经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半年。
吴世济在溧水县做了六年教谕,去年六月刚刚被被任命为凤阳府颍州太和县新一任知县,能够获得升迁自然是一件喜事,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在五省总督陈奇瑜的指挥下,官兵一度将高迎祥、张献忠等逼得走投无路,但最后时刻,陈奇瑜却中了高迎祥、张献忠的诈降之计。
缓过劲儿来的流寇,重新开始迅速发展,河南的形势越发严峻,太和县在凤阳府的最西端,紧挨着河南,一旦农民军由河南东进南直隶,太和必然首先成为进攻的对象,战祸就会蔓延到太和县。
刚刚就任,吴世济就积极考虑如何“保境安民”,甚至打算请官兵来太和县驻防,但当地的乡绅根本不配合。
乡绅们认为,“兵之祸甚于贼也”,与其请官兵,不如任贼劫掠,贼吃饱了,必定会自行离去。
没办法,吴世济决定不依靠乡绅,他要自己单干!
从去年八月份开始,昔日宁静的太和县,一下子忙碌起来,巩固城防、编练民兵、修造武器,在知县吴世济的亲自领导下,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过,吴世济很快就遇到了他难以解决的问题:没钱。
按照规定,去年太和县应上缴的各类赋税,总额已超过白银一万两,可是到了年头岁尾,还有最后一小批赋税尚未运走,而县库几乎枯竭了。
深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吴世济,向颍州提出“申请截留”,用于防范流寇。
申请发出后,吴世济立刻陷入焦急的等待中,留给太和县备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