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皱皱鼻子,厌烦地一摆手,喝道:“拉下去,立即斩首!”
“是!”侍卫们如狼似虎,也不管二王正在嚎啕大哭,将吓得瘫软在地的两人,直接拎出乾清宫,须臾,用银盘奉上两颗带血的脑袋。
朱由检只看了一眼,立即挥挥手,让侍卫们将首级捧出去,“着人好生安葬!”
暖阁内只剩下两人,杨嗣昌心惊肉跳,他虽然有些痛恨朱至渌、朱至沂二人害得自己被骂,但也没想着要杀了他们,皇上一怒之下,却是砍了两人的脑袋……
是杀鸡儆猴,还是朱由检真的性子歹毒?
杨嗣昌的脸上,不知不觉冒出豆大的汗珠,在皇上面前,却又不敢伸手去擦。
朱由检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杨嗣昌,“尚书大人,李自成攻破了成都,你究竟作何打算?”
说到剿贼的事,杨嗣昌顿时一惊,“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围剿计划,是由他提出和负责实施的,正当关键时刻,万一出现什么差错……
当日袁崇焕向皇上承诺“五年破辽”,因为未能实现,结果被皇上诛杀了,如果说袁崇焕与皇太极互有勾结,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朝廷也未发现任何证据,关键还是袁崇焕未能兑现当初的诺言。
再到他的父亲杨鹤,也是没有兑现剿灭流寇的承诺,结果被捉拿发配,客死袁州……
杨嗣昌虽然胆战心惊,但在剿贼一事上,却是不敢大意,忙匍匐在崇祯的龙椅前,“皇上,流寇现在被围,失去了流窜的能力,正是一举剿灭的最佳时机……”
“奥?”朱由检阴沉着脸,“这么说,全部剿灭流寇,指日可待?”
“皇上,”杨嗣昌以头叩地,道:“流寇主要有两支,张献忠、罗汝才为流寇主力,现在被困湖广,朝廷的大军正一步步收拾防线,不日当可困死;其余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的‘左革五营’也被皖抚郑二阳、凤阳巡抚朱大典限制在大别山一带……”
“尚书大人好算计,”朱由检的眼中,射出一道阴戾的光芒,“可是尚书大人算来算去,却没有算到蜀地,蜀王被李自成逼迫致死,真是将朝廷的面子丢尽了……”
“皇上……”
朱由检摆摆手,道:“说吧,啥时派兵去成都?派何人去?”
“回禀皇上,”杨嗣昌几乎将额头叩出血来,“湖广的军队不能调动呀,一旦出现缺口,流寇必定出逃,那这些时日的围剿,势必徒劳无功……”
“朕不管什么湖广,逼死蜀王的人,必须尽快捉拿归案,”朱由检丝毫不理会杨嗣昌的额头上血迹,只道杨嗣昌是装模作样,还睨了他一眼,“如何调兵,那是你这个兵部尚书的事!”
杨嗣昌额头上一片狼藉,血水混着汗水,早已是殷红一片,但内心却是寒凉通透,他停止叩头,抬起失神的目光,道:“皇上,实在无兵可调,如果要募兵,还得增加军饷……”
“滚!”朱由检将手边的茶水杯狠狠向杨嗣昌扔去,因为失了准头,砸在金砖上,裂成无数的碎片,又从龙椅上起身,顺手将一个案桌掀翻了,“流寇不但没有剿灭,却是闹得更欢了,你还有脸要钱……”
杨嗣昌连滚带爬逃出乾清宫,回到兵部大堂,立即给洪承畴传讯,让他火速增援四川。
朱由检出了暖阁,还是气呼呼的,张彝宪忙快步跟上,半躬着身子道:“皇上,都是杨嗣昌办事不力,派支强兵去四川不就得了,朝廷养着那么多的士兵……皇上千万不要生气,龙体要紧,大明万斤的担子,可都靠着皇上呀……”
朱由检刚才是气糊涂了,这会才发觉,出暖阁做什么?还有那么多奏章要看……
他听到杨嗣昌要钱,一时气愤,拍案而走,此时张彝宪将一切责任推到杨嗣昌的身上,他的心里好受多了,当张彝宪说到大明的重担,他立马就想到了今日的奏章尚未批阅。
朱由检点点头,重新回到暖阁,开始批阅来自各地的奏章。
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各地送达的奏章,和往日大同小异,不是要钱赈灾,就是要求减免当地的赋税,或者又是出现新的流寇。
朱由检忍着头痛,一口气批阅了一个多时辰,看着依然厚厚的奏章,不觉心生倦意,抬起双臂,伸个长长的懒腰。
张彝宪躬身递上茶水,小心道:“皇上,国事虽艰,也要注意休息……午膳的时间到了,要不,先行传膳,皇上也可以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