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是随着榴弹炮一起从天津来的,他们已经初步调试了榴弹炮,接到开炮的军令,直接将开花弹装进炮膛,立即开始点火。
“轰……隆……”
爆炸声就在近前,震耳欲聋,震碎了耳膜。
一枚炮弹,在玛拉身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炸出弹坑,玛拉并没有受伤,却感觉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推了一把,耳朵里灌了热风,像是野蜂钻进去,发出“嗡嗡”的声音。
玛拉的懵了,明明还能看到炮弹飞跃城墙后,在城头上炸出一个个弹坑,却是听不到声音。
城头像是无声电影,受伤的士兵翻滚着,明明嘴唇在翕动,却是没有发出惨叫声。
他们怎么了,难道是炸坏了喉管……玛拉忽地感觉到不对,不可能这些人都伤了喉管。
玛拉松开肩头的伤口,用手指抠着两侧的耳洞,还是听不见声音。
他惊怒之下,不觉揪住一名士兵,大声吼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大恐,急得大叫,但在玛拉的眼里只有上下翻飞的双唇,他的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响声,像是无数的小人在打架。
“我为什么听不见?”玛拉的心彻底坠入深渊,正要骂几句泄愤,两名亲卫拥过来,“额真大人,快走!”
玛拉还是听不到,但他能感觉到亲卫们焦急的心情,他们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亲卫们顾不得玛拉的想法,先让大人离开城头再说,城头上已经没有安全地带,躲在城墙后面也不行,他们亲眼看到,一名靠在城墙后的勇士,遭到炮击后,一条腿飞上半空,然后是一场小规模的肉雨血雨……
徐人龙同样听不到城头的惨叫声,距离太远,又被开花弹的爆炸声掩盖,但他估计,城头上不会有多少活着的鞑子了,便果断传出军令,让炮兵们集中开花弹,轰炸城墙!
周凤梧闲着无聊,又担心徐人龙借去火炮不还,便带着士兵赶到盖州城下,或许徐人龙的攻城方式,对今后的战斗有借鉴作用。
徐人龙抬眼看了半山腰的太阳,淡淡地道:“周师长也来凑凑热闹?”
周凤梧笑道:“不敢,卑职哪敢抢徐司令的军功?卑职是来看看,榴弹炮啥时能修好,卑职可是急着赶路呢!”
“咳,咳……榴弹炮或许修好了,”徐人龙咳嗽两声,面上却是不变色,“修缮好了不假,总还得试炮,榴弹炮从火器局出来之前,不是一样要试炮吗……哈哈……”
周凤梧见大部分开花弹落在城墙上,不觉心疼起开花弹,“徐司令,这榴弹炮也试得差不多了吧?”
“周师长说得不错,的确差不多了,差得不多,不多,”徐人龙指着前方摇摇欲坠的城墙,“如果榴弹炮连这样的城墙都摧毁不了,那就需要重新修缮……周师长放心,本司令借用一日,这才一个时辰,如果有一日的时间,怕是连复州城也是破了。”
“徐司令,那可不行,绝对不行,便是割了卑职的脑袋,卑职也不敢答应,”周凤梧急了,或许攻打复州城用不了多长时间,但盖州至复州,何止一百里,运输上至少需要两日,一来一回……“徐司令是侯爷,说话可得算数!”
“周师长放心,本司令不会让你难做人,”徐人龙倒是想用榴弹炮攻打复州城,但他知道,周凤梧绝对不会同意,好在拿下盖州之后,再攻打南面的复州,不用担心两面遇敌,“一会城破,榴弹炮就算试验合格,北海舰队继续攻城,周师长可以带着榴弹炮走了,一路上有官道,不会误了时间。”
周凤梧这才放下心来,他已经明白了徐人龙的心思:用榴弹炮炸毁城墙!“徐司令,能否用火药炸开城门?”
“本司令已经着人查看了,盖州四座城门,都是铁门,火药包根本炸不开,”徐人龙眯缝着双目,喃喃地道:“榴弹炮真是好东西呀,这才试了几炮,城墙就出现了险情,如果连着轰炸一日……”
周凤梧心中给出一个白眼,明明就是用榴弹炮攻打盖州城,还说什么试炮?轰炸一日?你有多少开花弹?他含笑道:“徐司令刚才也说,榴弹炮试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还差多久?”
“马上,”徐人龙板着脸道:“周师长放心,肯定会少于一日……”
就在这时,猛听得一声巨响,盖州城的西城墙,忽地坍塌了十余仗,数名鞑子的尸体从城头摔下来,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徐人龙哈哈一笑,道:“周师长,榴弹炮调试完毕,全部正常,你可以带着榴弹炮走了!”
周凤梧:“……”
徐人龙也不管周凤梧惊讶的表情,猛地拔出腰刀,向天一仰,大声喝道:“城墙已经坍塌,兄弟们,攻城!”
“欺负鞑子喽!”刚刚醒悟过来的枪手们,列着队向城墙的豁口处冲去。
秋风落叶!
鞑子已经被连续的炮声吓破了胆,基本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徐人龙与东城外的黄荫恩在城内会了面,黄荫恩大笑道:“司令,西宁步枪的射程太远了,兄弟们收拾残余的鞑子,几乎没有受伤……皇上对北海舰队真是不薄!”
“你傻呀,皇上早就安排好了,西宁步枪就是为了收复辽南的,”徐人龙瞪了黄荫恩一眼,“还不快去搜城,如果逃跑了一个鞑子,复州的城内的鞑子便有了准备!”
“是!”黄荫恩刚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脚步,“司令,有些鞑子已经吓傻了,并没有抵抗……”
徐人龙思索片刻,终是道:“我们还要攻打复州、金州,没有精力管理战俘,还是杀了吧,哪一个鞑子的手上,不是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属下明白了!”黄荫恩行了一礼,然后把手一招,“兄弟们,继续搜寻鞑子,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