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心悠就看到杜若站在教学楼门口的树下等她。今天的他换下了西装,白色连帽卫衣,黑色运动裤,再加篮球鞋,让心悠恍然觉得回到了高中。来来往往路过的女生都会有意无意地偷看他一眼,可是杜若却都像没看到似的,只是时不时不耐烦地看一眼手表。心悠看他好像等急了,便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儿着向他奔了过去。
“不好意思,宿舍离这儿有点儿远,等急了吧!”等到他身边,一上来心悠就赶紧道歉。
“没关系,你跑什么,满脸汗,又不着急。”心悠从远处向他跑来的样子其实有些狼狈,但杜若也觉得像回到高中一样,脸上虽不露痕迹,略微柔和的语音语调却透漏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我老远就看到你不停地在看表了,还说没等烦?!”
“不是,过来过去老有女生看我,烦。”说着,杜若有些害羞地挠挠头,脸上果然又浮现了厌烦的表情。
“哦,我们学校女生特别多,男生是稀有动物,所以被看看很正常。再说,你不一直这样,早就应该习惯了吧?”
“可能在国外四年,没有个傻姑娘天天用火热的目光看着我,不适应了吧!”杜若笑着看她。
啊?原来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心思他……一直都知道?不应该啊,她很小心的,身边所有的同学都以为他们只是还不错的朋友而已。
高中的时候,学生们都刚刚情窦初开,可碍于老师和家长却又偏偏不能在一起。早恋,对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来说都是既向往又神秘刺激的禁忌,当然也是老师和家长眼里的大罪。如果男生和女生走得近一些,关系暧昧,必然会被同学们调侃、开玩笑。比如上课老师点起两人中的某一个人回答问题,底下就会有悉悉索索的窃笑声,还会有人不怀好意地看另一个人;亦或是俩人在学校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有任何接触或说一句话,比如发个作业,问个问题,传个话之类,身边的同学都会笑或是出怪声儿;同学会想尽办法安排这俩人在一起做值日、做活动或是小组作业;身边永远都有人跟你报告你绯闻对象的动态和方位等等等等。在枯燥单调的学习生活中,这简直成了高中生们最好的调剂品。不过,杜若的绯闻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里面从不会有心悠。也许是大家都认为像杜若那么优秀的男生不会喜欢平凡的李心悠吧!所以,心悠那时常常想,如果真的是互相喜欢的两人,被同学调侃,那应该也是一种包含着甜蜜与害羞的烦恼吧!毕竟对于心悠来说,如果自己的名字与杜若的名字一起被提及,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而如今,听杜若这意思,他一直都知道心悠喜欢自己。那他还去跟陆晓玥表白?果然还是,丝毫不在乎,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吧。所以才装不知道,才一直跟她保持着好哥们儿的关系。
“悠悠?悠悠?”杜若拉住了心悠的手腕,结束了心悠的神游,“嘿,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我带你四处转转?”
“好。”
心悠说四处转转,不过是招待每个来学校找她玩儿的人的惯例而已。其他人一般都随便看看,她没想到杜若还真的对她的学校挺感兴趣。一边走还一边问,这里是干嘛的?那里是干嘛的?图书馆里书全吗?有几个食堂,饭好吃吗?之类的。李心悠本来一跟他说话就很紧张,再加上完全揣测不出他今天的来意,整个人就更加紧绷,时刻准备着回答他的问题。
反观杜若却颇有些享受其中的意味,他与心悠并排漫步在校园里,看着这些李心悠平时上课的教学楼,走过的路,会出现的每一个角落,努力想象、还原她之前四年每天在这里生活、学习的场景。如果,按照当初设想的那样,两个人在一个大学学习的话,如今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儿呢?
路过操场的时候,杜若突然站住不走了。他透过护网看着里面打球的学生,“你想打球?”心悠问他。
“嗯,走,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说着拉起心悠的手就从旁边的小门走进了篮球场。而心悠则是瞬间大脑空白,注意力只集中在两人突然握住的手。从杜若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像一股股热浪,撩拨着她的心。
心悠回过神来的时候,杜若已经跟那几个男生商量好了。他回过头来,让心悠上一旁坐好等他,就打球去了。以前,心悠就总是这样看他打球。当然那个时候是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的,好在猪猪和陆晓玥会跟她一起。即使后来心悠明白她们两个也各有自己想看的人,她也依然珍惜、感谢三人曾经互相陪伴的那三年时光。而现在,就她一个人,看着他打球,传球、防守、进攻、上篮……高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从打球的风格就能看出杜若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导者。他不是那种炫耀个人技术、唯我独尊的人,他在场上会以大局为主,给队友传球、创造机会,而强大的个人能力又使得其他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依赖他。即使像今天这样,跟他打球的人都是陌生人,他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队伍的核心人物。现在,其他队友都是按照他的眼神和指示在打球。心悠,静静注视着他,杜若每进一个球都会马上回身面向她,挑挑眉,嘚瑟的笑。就这样一个人,外表漂亮却又温和无害,最吸引人了。可谁知道他内在自带毒液,让你上瘾,让你沉沦之后,再让你忍受折磨,受到伤害?色令智昏,自己曾经栽在他身上也不算丢人吧?心悠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
等杜若再回过头找心悠的时候,发现这姑娘竟然不见了!她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自己身边呆着呢?总是一大意就逃走不见了!杜若连忙跟一起打球的人说了声抱歉,在四周转悠着找心悠。
没过几分钟,杜若就看到李心悠从外面慢悠悠地往操场的方向走,他心急地跑过去,双手一下扶住了心悠的肩膀,吼道,“你跑哪儿去了?!”
杜若这么大声说话吓了心悠一跳,她莫名其妙看着杜若,低低地说:“我……那个……我看你出了好多汗……去给你买水了……怎么了你?”
杜若低头看见心悠手上拿着的矿泉水,瓶身上还挂着水珠,一看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唉,自己又误会她了。
他舒了一口气,接过心悠手里的水。“对不起,我以为你又不说一声就跑了。你以后要走,要去哪儿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呃,好。”心悠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傻乎乎地点头答应。
“走吧,快中午了,去吃饭。”杜若又自然地牵起了心悠的手。
“那个,”心悠站住不动,晃了晃他们相握的手,想要退出来,“能不能松开?”
杜若却把手攥得更紧,深沉的目光与心悠对望,一字一句地说:“李心悠,我回来了。这回我拉着你,绝不放手,绝对不会让你再跑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心悠这回是彻底呆掉了,乖乖被杜若牵着往前走。
“哦,对了,本想待会儿吃饭再跟你说的,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一次都告诉你吧。我今天来不光是找你的,在来见你之前我去见了一个在美国时认识的学长。他博士毕业后回国在你们学校管理学院任教,之前他找我想让我给他开的选修课讲两节案例分析课。”
杜若停下来,回过头看身后被他拉着的心悠正呆愣着看着他,觉得好可爱不由得咧嘴一笑,继续说,“我呢,刚开始拒绝了。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们学校挺好。女生这么多,长得又漂亮,上课应该很养眼。”说着杜若又瞥了心悠一眼,只见心悠稍稍翻了个白眼,杜若却毫不在意,反而笑意更胜,“所以之后的两周每周四我都会来你们学校上课,那除了你这里我又不认识其他人,又没你们学校饭卡,自然这个午饭嘛,就拜托你啦!”
“哦”,心悠答应杜若说的所有事儿都已经成自然了,不过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又上当了,忙追上杜若,“你不是有那个什么学长吗?”
“人家找我代课自然是自己有事儿不在学校啊。”
嗯,有道理,“那你不说有那么多女学生呢嘛,就你这长相她们肯定乐意管你饭。”
“好啊,李心悠,你竟然让我牺牲色相。再说,老师怎么好蹭学生的饭呢?”
“那……那……诶……啊……啊……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