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华冰用过早点,便听到门外一阵吵闹,而后菘蓝小跑了进来,道:“小姐,吴嬷嬷又来了。这两天碧荷姐姐应付过几次,这次吴嬷嬷说见不到六小姐便不走。”
华冰走到窗户边见碧荷正带着婆子和丫头在拦着吴嬷嬷,几番纠缠不下,便开始吵吵嚷嚷,大有动手的意思。
身后文嬷嬷上前一步道:“小姐不如去看看姨娘吧,进宫这么大的事,小姐还没亲口与姨娘说过。”
华冰看着窗外正要动手的吴嬷嬷,开口道:“走吧。”
吴嬷嬷见华冰出来,便要冲上去,碧荷连忙让小厮拦着,将吴嬷嬷押在地上。
“六小姐,赵姨娘可是你的生母,你真是狼心狗肺,这么长时间——”
碧荷赶忙用手绢堵住吴嬷嬷的嘴,只剩那双浑浊而怨恨的眼睛看着华冰。
华冰走过跪在地上的吴嬷嬷时停下脚步,目视前方道:“吴嬷嬷,我一直没有处置你,就是看在你忠心跟在姨娘的身边,若是让夫人知晓了府里还有这等尊卑不分的东西,本小姐自是乐得清闲。”
吴嬷嬷听到这番话顿时愣住,有些恐惧的定定的看着华冰。
华冰带人走过吴嬷嬷,白翰说过吴嬷嬷的异常,华冰并非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刚才的情形,吴嬷嬷不像是孙氏的人。若是孙氏的人,听到我用孙氏恐吓她,大抵是不会有恐惧之情的。若是不是孙氏,又有谁能在姨娘身边放个超过十年,还忠心耿耿的嬷嬷呢。
华冰一进赵姨娘的院子,便有丫头跑着进屋禀报。刚刚到房门前,便见赵姨娘由丫鬟扶着走到了门前扶着房门。
华冰有些无奈的笑道:“姨娘进去,我这不是来了吗。”
赵姨娘眼睛微红,湿漉漉的看着华冰,有些嗔怒道:“你这孩子,我让吴嬷嬷去请了你五六次都不来,可不是要来迎你。”
华冰扶着赵姨娘进屋坐下,笑道:“以后与姨娘天天都能见面,何必争着一朝一夕呢。”
赵姨娘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变得苦涩,反抓住华冰的手担心道:“娘都知道了,都怪娘没本事......”说着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也渐渐颤抖。
华冰淡笑着接过菘蓝递过来的茶杯放在赵姨娘的手里,道:“姨娘不用担心,我一定能保全自己。”
赵姨娘向外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道:“进宫并不是好的,你可知大小姐——”
华冰笑道:“娘,我都知道,你且放心。”
赵姨娘有些犹豫的看着华冰,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道:“娘不如你,看来你都清楚了,便想到了应对之策,娘也不多说什么了。”
看着淡然自若,对着自己淡笑的华冰,脸上带着凝重之色,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小桃,你下去吧,还有菘蓝。”
菘蓝看了一眼华冰,行了一礼,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赵姨娘扶着床榻站起来,趴到床底摸索着。华冰知晓她大约是要找什么东西,便扶着赵姨娘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赵姨娘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摸出一块破布,不注意定会以为是块扔在床底的破布头。
只见赵姨娘在衣服上拍了拍手,小心的展开布头,一块美玉跃然于眼前。不规则的玉柱上盘旋着像是蛇一样的瑞兽,隐隐泛着诱人的光泽,灵动至极,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那小蛇又似乎宛然便会爬到手指上盘旋。
绝非凡品,华冰看着这块玉便想触摸。赵姨娘叹了口气道:“冰儿,这是娘唯一一块值钱的东西了,不管如何,你总是需要钱的。”说着将手上的玉捧着放到了华冰的手上。
华冰接过玉,淡笑着将赵姨娘扶起来,坐在床榻上,轻柔的声音问道:“娘,这个玉是怎么来的呀?”
赵姨娘眼神飘忽不定,微微低着头,随口而出道:“这是娘家传的,你若是缺钱,便当了吧。”
见赵姨娘眼神飘向别处,似是在回忆什么,便不再追问。华冰起身,道:“娘,这段时间我可能不怎么有空来看你,但娘放心,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长着呢,且放宽心。”
赵姨娘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目送着华冰离开。
华冰走出房门,将手中的玉拢在袖子中。菘蓝迎上前来扶着华冰。
回到院子,碧荷迎了上来送上一杯茶。
华冰接过,问道:“吴嬷嬷呢?”
碧荷笑道:“刚才灰头土脸的走了,小姐没看到她走时的样子,跟来的时候比真是解气。”
华冰淡笑道:“碧荷,赵姨娘来府里多长时间了?”
碧荷疑惑的看着华冰,道:“听府里的嬷嬷说,姨娘进府怎么也得十六七年了吧。”
“十六年还是十七年?”
看着华冰并未玩笑的颜色,便仔细想了起来。
“听西院的嬷嬷说过,姨娘进府那年正是侯爷继任的第一年,便是十六年前。”
华冰顿时眉头上挑,心中有了一个狗血的想法。
碧荷见华冰愣神,便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华冰回过神来,无奈的笑道:“你再多给我讲讲姨娘的事情。姨娘出阁前的事你了解吗?”
碧荷拍拍胸脯笑道:“从前奴婢为了跟府里的人搞好关系,换些吃的,少不了要陪她们聊天,奴婢这就给小姐解闷。”
华冰看着这身形瘦弱的少女,想来以前跟着卜玉冰吃过不少苦,难为她一直忠心耿耿了。
“听那些婆子说,姨娘是老夫人家中的侄女,虽说姨娘家里只在县上做官,但也是在一方小有名气的美人,听说当时连州官家的公子都托人上门求娶呢。”
碧荷见华冰听得兴致勃勃,便又道:“当时姨娘家里一直在选合适的姑爷,过了许久,不知为什么,姨娘突然就......就做了侯爷姨娘。”碧荷看着华冰的脸色,怕说出做妾,惹得华冰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