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金公公犹豫,手指了指门口候着的宫女,道:“进来,你说。”
那小宫女战战兢兢到了皇帝面前,跪下道:“皇上,娘娘请公主回宫。”
皇帝一笑,道:“怎么,皇后也要公主陪着用膳啊?”
金公公干干的笑了一声,宫女将头低的更低了,皇帝见宫女害怕,道:“说,到底何事?”
宫女磕了个头道:“公主昨日打伤了几个宫人,皇后娘娘唤公主回去。”
皇帝看着华冰,见华冰面色淡然的夹着糕点,隐有怒气,道:“你先去回禀皇后,公主这就回去。”
小宫女走后,皇帝看着华冰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华冰瞥了一眼,道:“是。”
“放肆,这才进宫多久,就毒打宫人,皇后就是这般教你的吗?跪下。”
华冰依言跪下,抬头理直气壮道:“那些宫人不过是各宫安插在儿臣宫里的眼线,他们连儿臣吃了什么糕点都知道,儿臣为什么不能动,不就是打断了腿吗,再往儿臣那里塞人,儿臣就把她们房中之事找人画下来,流入坊间。”
“放肆,谁教你这般混账模样。”皇帝转念一想,又骂道:“她们房中,不就是朕房中吗?你想干嘛,造反吗?”
华冰冷哼一声道:“父皇让儿臣进宫是说好不让而儿臣知晓这些龌龊事,现在儿臣自己动手,父皇还怪儿臣了。”
“你,你——谁教的你这般牙尖嘴利,你师傅没有好好管教你。”
华冰仰着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模样,瞪眼道:“我娘。”
皇帝一听怒气去了一半,道:“你今日不是来找朕吃饭了,是来负荆请罪啊。”
华冰冷笑一声道:“谁说的,父皇看儿臣像是负荆请罪的吗?”
金公公在一边劝道:“哎呀,公主别说了,皇上您消消气,公主也是受了委屈了,您消消气啊,消消气。”
金公公见皇帝不说话了,小声道:“皇上,公主还跪着呢,这地上多凉啊。”
“还不起来,等朕扶你吗?”
华冰翻了个白眼起身,道:“那儿臣就回去了,父皇慢用。”言罢便径直走了出去。
华冰刚回到皇后宫中,便看到各种的宫女都在外等候,悄悄的走到殿门口,对着守门的宫女太监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别出声,自己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你们可知......是什么罪?”
“往本宫宫中安插耳目,监视嫡公主,你们是要造反吗......你们的家族......”
华冰在门外一笑,这事本来就是她们有错在先,自己又有证据,打死都不为过,不治这些妃嫔的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还来告状,自取其辱。皇后在宫中几十载,不知道忍了多少事,此时能够名正言顺的痛骂,也算是发泄下心中怨气。
过了两日,华冰情绪高涨的走出书房,抬头见天色已至昏黄,回头淡笑道:“师傅,您再不出宫,可出不去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的刘大人听到此言,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跳起来便冲出门外,同华冰告了个罪便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忙在后面追。
华冰摸了摸下巴,带着笑意走在回宫的路上。乐太傅不愧是朝中老臣,渊博学士,竟能把敌国军事做出这般剖析,不知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否真的如画中一般,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这边刘大人到了乐府,管家照例给劳累的刘大人上了一杯茶。刘大人刚坐下,便见乐太傅从后堂走了出来,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坐定,乐太傅见刘大人面色不佳,便问道:“文泽啊,可是身体不适啊?”
刘大人带着一丝苦笑,行礼道:“多谢老师关心,只是有些疲累,不碍事的,不碍事。”
怎会不碍事,自己自从收了会凌公主这个学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晚上要温习准备老师写的教案,白日一大早便要在书房候着对付那难缠的公主,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简直比十年寒窗还要难捱啊,一年就几天的休沐,不知道还要熬多久,可要数着日子些。
乐大人看了刘大人一眼,低沉一笑,继续看手上的簿子,道:“文泽啊,你先去用饭吧,我这就来。”
“是。”
看完簿子,乐大人将簿子放在膝盖上,叹息一声。这般确实辛苦文泽了,每日都要记下会凌公主的言辞。这会凌公主确是大才,若是皇子,自己必然要扶他上位,这般文采,可惜是个女娃。
乐大人拿着簿子走到内堂,丫鬟正在刘大人身旁布菜,刘大人听到声音,连忙起身道:“老师恕罪,学生没有等老师就先用了,老师今日要同学生一起用吗?”
乐大人负手走近,道:“文泽啊,以后你不必温习教案了,为师写好了,你直接拿给公主,便推脱头痛,直接布置功课便是。”
刘大人似有些为难,道:“老师,若是告病假,一次两次还可,若是天天告病假,这——”
乐大人一笑,将手中的簿子放在桌上,道:“会凌公主是何等人物,大约已经猜到不是你在教了。”
刘大人一惊,慌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老师,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乐大人道:“只要会凌公主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这——公主是如何知道的?”
乐大人略微想了一下,沉吟道:“你虽然出自为师一脉,但你有家学在身,与为师用词遣句还是颇有不同的,是为师考虑不周啊。”
刘大人行礼称是,道:“那公主知不知道是老师在学生背后呢?”
乐大人笑道:“怎会不知,你看公主提的问题:问若迁都与战事并起,如何处之?”
刘大人略微想了一下,疑惑道:“公主说的是几十年前皇上御驾亲征与来时辅助迁都一事?”
乐大人带着笑意应声道:“大抵是了,这是在问,当时为师处置的有些欠妥,若是现在,自己会如何做。”
“这,此事已经几十载了,公主怎会晓得?”
“宫中珍本孤籍,数不胜数,就算没有,想来会凌公主也有自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