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双方的视线都被一阵黑压压的军士遮挡,原以为是苏一兵贵神速,仔细一看,却是赵太守!
华冰定下心来,忽然想到,这赵太守,还兼着宁朔将军呢。松了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道:“若有一日,赵太守定是我泰城主人啊。”
诸将见自家人来了,都一脸怒气的冲了出去。华冰看着和清魄一手拿着弓箭收回身后,笑道:“你刚才是想以箭破箭?”
和清魄不语,华冰垂眸笑了笑,定是生自己的气了,毕竟自己可真的称得上胡作非为了。
有赵太守在,华冰便站在大后方随着士兵压了过去。赵太守骑马而来,自远处看华冰等人徒步,连忙下马,将自己的坐骑牵过去。行礼道:“参见殿下,微臣救驾来迟,万望恕罪。”
华冰笑了笑,骑上马,道:“我要活捉北戎王。”
赵太守领命,带人在前面压了过去,华冰等人走在中间,见北戎的马不断的往后退,企图原路返回,但赵太守一早就派人将四门封闭,准备关门打狗。
华冰笑眯眯的看着不断后退,面色越发难看的北戎王,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众将士将北戎王所带的十几个人逼到守安街的时候,华冰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因为华冰突然看到胡之翡冒出个头来观察情况。
北戎王这般一直盯着华冰,见华冰脸上表情有一瞬僵住,顺着看过去,见有个少年郎正探出半个身子,见自己盯着他,竟露出一副好笑的惊恐来。北戎王冷笑一声,跃马直冲胡之翡而去。
华冰策马便想冲过去,突然见有人拉住了自己的马的缰绳,声音同时,道:“来不及。”
华冰看了一眼距离,确实,但眼睁睁的看着屠刀离胡之翡越近,华冰连呼吸都忍不住紧张了。
突然一名白衣小将与北戎王同时出现在视野里,只见两人同时策马到了胡之翡面前。那小将双手一架,用两件完全不搭边的兵器挡住了胡之翡的致命一击,随后,那白衣小将的虎口裂开,血肉尽显。北戎王不依不饶,反手朝胡之翡又是一刀,胡之翡吓得钉在原地,那小将反手一挡,两只手臂却突然脱力,只好借助轻巧的身子想要跳到北戎王马上抱住他,怎料北戎王的下一刀已然到了面前,那小将突然爆喝道:“东家,小的段天虎——”再看小将,已然身首分离。
华冰愣住,面色如常,拉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最终握成拳头,指甲将手指戳破。
这个功夫,已然有人将胡之翡拉到这边,北戎王那边有人传报道:“大王——城门关了——关了——”
闻言北戎王扔下手中的兵器,华冰死死地盯着北戎王,直叫北戎王出了一身冷汗。忽然,华冰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低头看着回过神来走到自己面前的胡之翡,猛地抽了胡之翡一鞭子。胡之翡吃痛叫出声来,惊恐的看着马上的华冰。
华冰将马鞭扔在地上,道:“撤。”
大厅内,华冰侧头看了一眼井然有序忙着去安抚百姓请离战场等后续工作的众文武。正过头,带着笑意看着被绑缚在下的北戎王,问道:“为何出尔反尔啊?”
见北戎王不说话,华冰又淡笑道:“可是因为有人许诺,暗通款曲?”
北戎王心虚的抬眼看了一下,华冰又笑道:“北戎王你也不必多说,毕竟本宫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来啊,秦朔风,将北戎王好好地送回去,告诉北戎诸将:只要是真心臣服与本宫,从前有诸多过错,既往不咎。他日若有机会立下战功,亦可封侯封王。”
北戎王脸色一白,还未说话,就被憋火的秦朔风拖了出去。
此时赵太守犹豫的上前道:“殿下,那位小将军的尸首已经收好了,殿下是要带走吗?”
华冰盯着桌案,一言不发。小虎,一直小虎小虎的叫,没想到大名这么霸气。
过了许久,赵太守见华冰一直发呆,轻咳了一声道:“殿下请节哀,段小将军如果随大军回京,怕尸身有损。此时正在统计阵亡将官,若要葬在泰城,微臣这就去添上。”
是了,可是将小虎留在边关,终究不行,他不属于这里,若留下,与京观有什么两样。
“我有办法让他尸身不腐。”
闻言见是胡之翡走了进来,胡之翡微微弯腰,想来抽在背上的那一鞭子极狠,到现在都没有处理伤口。
“胡神医啊,若你有办法,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胡之翡低头行礼,华冰垂眸道:“收拾东西,随本宫回京。”
胡之翡本来脸上出现了笑容,却又被什么东西生生的压了下去,最后沉稳的行了一礼,道:“是,属下这就去。”
看着胡之翡姿势有些奇怪的离开,华冰看向叹气的赵太守,道:“赵太守,以你的才干,在京中谋个职位不是难事,他日位列公卿也是有所望的,不如随本宫回京。”
只见赵太守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公主殿下赏识厚爱,但微臣在泰城待惯了,早已把泰城当成了自己的家,百姓就是微臣的父母。父母在不远游,泰城永远都会有臣的父母,臣也永远不会离开泰城。”
华冰抿着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只是有朝一日的加封,到时还望你不要推辞。”
赵太守笑道:“殿下把微臣想得博大了,微臣是喜欢做官的。”
华冰笑道:“我知道了。”
临走之时,华冰又登上了南门的城墙,看着已然被打扫的差不多的战场,地上满是发黑的土地,都是往日的血迹所染。眼前忽然浮现出尸横遍野,伴着战火发出的焦糊气息,远处有液体流动,细看是血液汇集而成的一条河。伴随着夕阳西下,眼前一片火红颜色。
忽然,眼前一黑,是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掌心微凉,将满目炽热降温,耳边有人轻声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