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椿二老哪里是风月白的对手,风月白只两下便挡出了古椿二老的拐杖,可追出之时,早已不见了欧阳小小的踪影,他满心的自责,要怪只能怪他不懂女人心。他猛然想起了伊秉绶的话,欧阳小小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这让他内心更为愧疚,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这伊秉绶治好欧阳小小的镖毒。想到这,他转身回到院中,见到平家四少与古椿二老、伊秉绶缠斗其中,风月白暗想这平家四少在这里必会让解毒一事难上加难,平家康的镖毒为段老三所为,何不以段老三为借口来骗这四人,风月白想到这便向内宅大喊道:“段老三,你别跑,快把镖毒的解药交出来。”平家四少本也没有什么头脑,且又急于医毒,也没多理会,便冲出院外。
“段老三他人在哪?”平家康气喘吁吁地问道。
“向北边的林子跑了,他们人很多。”风月白指向北边的林子,内心暗笑他们四人的蠢,这四个家伙想也没想就奔着风月白所指的方向跑去了。他看着这四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莞尔一笑,随后又回到了内宅中,还未等伊秉绶和古椿二老反应过来,风月白已站在他们面前。
风月白见古椿二老仍在这,要让这伊秉绶医治小小定是难上加难,看来只能继续骗下去了,他恭敬地向古椿二老和伊秉绶鞠了一躬,那三人并不用正眼瞧他,他顿时觉得像是遭人羞辱一样,可为了小小他觉得都是值得的。他恭敬道:“我知道伊椿、古木两位老前辈对晚辈有些误解,晚辈自知罪该万死,可这姑娘真是无罪的,她也是被我欺骗的一位女子,我有负她的深情,她为了我中了镖毒,我还因为沉迷于鸢尾花香迟迟不想给她医毒,刚刚听了伊椿老前辈的话,我觉得我太过自私,罪大恶极,我想洗脱我的罪恶,请你们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救救她,就当给我一次积德行善的机会,只要伊老前辈您救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风月白表现得很真诚。
那古椿二老岂肯罢休,伊椿怒道:“哼,风月白,你现今对这姑娘倒是分外怜惜了,五年前你是怎样对我女儿的?你这个薄情的汉子,你以为你花言巧语就能骗得我们的同情吗?你想得美,哼。”这老妇人只顾为自己女儿报仇,根本听不进风月白的话。古木在一旁宽慰自己的妻子,他怒视着风月白,眼里透着的杀气让人瑟瑟发抖。伊秉绶则看上去很平静,并没有显出很憎恶风月白,风月白并不再多讲,他知道那样只会火上浇油,让古椿二老更为恼怒。
过了片刻,伊秉绶捋了捋胡须,道:“风月白,我看在你刚刚救我一命,并知悔改的份上,可以考虑救那个姑娘。”还未等伊秉绶讲完,伊椿便大怒:“大哥,糊涂啊,怎可救他风月白的女人?”古木也瞪大着眼睛看着伊秉绶,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风月白听到这稍显吃惊。伊秉绶向伊椿摆了摆手,道:“椿妹,勿要多言,且听我把话讲完。这救是可以,不过早在两月前,我爱妻的火霞簪被盗贼贾一偷走,如你能找到这贾一,我便给那姑娘医毒。”风月白瞥了一眼伊秉绶,暗想这老家伙不但是个十足的财迷,还是个狡猾的老狐狸,那火霞簪价值连城,江湖无人不知,况且这贾一人送外号塞外神盗,他肯不远万里来到湘北盗取这火霞簪,我又怎能轻易找到呢?这老财迷这样讲分明是在耍摆我,可又找不到借口搪塞,看来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了。
“此话当真?”风月白故作镇定。“老夫说话一诺千金。”伊秉绶信誓旦旦,然后轻蔑地笑了笑。“好,我找到这贾一便送还府上,老前辈你等我的好消息。”说完风月白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哥,你怎答应他了?”那伊椿满脸疑惑。“哼,我们三人合力也未必是他风月白的对手,现今只能搪塞过去,况且他怎会找到贾一?”伊秉绶表面这样讲,可内心仍是矛盾的,他还是希望风月白找到火霞簪。古椿二老见伊秉绶如此解释,心中大悦,不禁佩服伊秉绶足智多谋。
从尚德院出来风月白就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暗自后悔,今湘西尽在眼前,只是天色渐晚,小小不知去向,自己又不知那塞外神盗贾一身在何方,他顿感异常落寞。不知为什么风月白忽然想起了那位鸢尾花姑娘,他本以为小小是另一位鸢尾花姑娘,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他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爱欧阳小小,他茫然不知,或许他对小小的情,连他自己都不甚了了。现在他原地站住,想着小小曾经和他讲过要去落云庄的事,想到这,风月白的眼中露出亮光,他并不再原地站着,而是仗剑向南,直下西南云贵落云庄。不过他似乎忘了什么,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晚,落雨,微寒,单衣披肩,入一毛竹客栈,店家迎来送往,人的嘈杂声、马的嘶吼声与雨的滴答声错综结合,咋一听倒像是一曲美妙的音乐,慢慢品则是一塌糊涂,这风雨夜中风月白走出了湘西,迎着客栈便步入了黔东地界。天公暂且不美,心头亦无畅快,这客栈之牌匾并不悬于外宅,而是立于内堂之上,高高一行字“梦竹客来”,风月白赞叹好一个“梦竹客来”,这反过来便是“来客逐梦”,看来今天定是要与美梦为伴了,这样想来他心中对小小的愧疚之情稍有好转。推门而入,酒香扑鼻,人声鼎沸,一黄狗穿行在人群中间,摇着尾巴乞求着旅人的赏赐,风月白哪里能站立片刻,那后面的人便一窝蜂涌进来,想必是同他一样都被这连绵的小雨围困于此。
可能是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客栈中的店小二也并未对这刚进来的风月白多加理会,依旧是忙东忙西,风月白也并不恼怒,反倒是被眼前的景致吸引。刚巧,一店小二端酒而过,风月白一把抓住,大喊道:“还有客房吗?”那小二瞪了他一眼,没有好脸色地讲道:“没有。”这也是风月白意料之中的。他也并未理会店小二的态度,而是侧着身子走到柜台前,对那掌柜的讲道:“掌柜的,可有客房?”掌柜的摆了摆手,也并不多言语。看到这,风月白拿出身上仅有的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马厩也可,这一锭银住一晚上,你看可好?”言语中带着胁迫。那掌柜的见状略显惊慌,忙道:“好好好,客官,我这就安排,小五,小五,你过来。”那掌柜的叫过一旁的店小二,吩咐了几声,店小二便带着风月白鲶鱼一样钻过了人群,钻入了马厩。小二只拿过一层被子,丢在风月白身上,道:“客官你将就一下吧,没钱只能住这了。”言语中带着讥讽,还未等风月白缓过神来,那店小二便穿过细雨,跑回客栈了。风月白暗恨道这“梦竹客来”的实景和这雅致的名字相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