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下雨的那天欧阳小小在湘北流泪,同样的雨也在搜刮着湘北。
她左手拿着剑,右手扶着一棵垂柳,雨隔着柳叶不停地拍打着她,尚德院早已远远地消失在雨点泛起的迷雾中,她的双眼似水源不停地输送着眼泪,干涸的周遭已布满血一般的蚕丝,苍凉的铺在眼白中间,瞳孔的背后是那火山一样深埋着的憎恨,始作俑者便是那风流的风月白。
此刻,恨拆成两种,情与仇。
雨打湿了日光,黑夜不期而至。远处,茅屋的炊烟腾着温暖,冒雨前进了几步,却听得庭院鸡舍的母鸡咯咯叫个不停,推开门外的栅栏,一只湿漉漉的黑猫“喵”的一声唤着孤独,眼前,女主人闻声而至,欧阳小小夜幕下栖到一所。
女主人一家住在东屋,欧阳小小住到了西屋,秋夜的进程总是有些缓慢,似乎在等着同样的旅人,果不其然,光亮并没有全部褪去的时候,一男一女带着一个男孩也入住了茅屋,女主人将自己的东屋腾出来供这三人使用,自己一家则搬到了外边的草棚中,欧阳小小在分外感动的同时也深感愧疚,躁动之后一切又归为雨的序曲。
时间总是水一样的流过,窗外的雨已不再绵坠,夜又从归于静,只是这静尚未就位,便被男人的声音推下台去,这个声音来自东屋的成年男子。
“这孩子是不是你的?”男子疑问的同时带着责备,刚好传到了西屋欧阳小小的耳中,她睡得并不实,这微弱的声音也听得甚是清晰。
“关你何事?”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来自东屋的女子。
“关我何事?你说关我何事?”男子疑问的语气并没有疑问的意思,倒是责备之外听出了愤怒。
“哼,真是好笑,说的就是,关你何事?”女子都不想表示不以为然,而是有气无力地忽略男子的疑问。
“我的话就这么不值一提吗?”这男子在责备的同时还带着伤感。
“不是我的,领养的。”女子仍旧是不以为然的语气,不过这次讲话倒是格外中听。
“谁的?你为什么要领养?”这个问题似乎对男子格外重要,只是这次他的追问中带着愉悦。
“问那么多干嘛?你真以为我会给伊秉绶那样的人生孩子?”女子一改刚才的不以为然,变成了一种轻蔑的口吻。伊秉绶?欧阳小小瞬间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她暗自惊讶,她猛然想到了尚德院中穿粉红色裙子的女人,伊秉绶叫她“茜彩”,难不成这女子就是伊秉绶口中的夫人?那孩子可能就是尚德院中她救下的孩子,那不是伊秉绶的孩子?欧阳小小推测着的同时带着和男子一样的疑问。
“去落云庄为什么要带这个孩子?”男子的疑问接二连三,都在围绕着孩子。欧阳小小翻身下床,她挪到了西屋的门旁,听到落云庄后心中更为疑惑。
“当然是找他爹了,他爹和我约定的日子到了,我得把这孩子还给他了。”这女子开始解答男子的疑问。
“他爹是谁?你为什么要帮他带孩子?”男子的疑问也是欧阳小小的疑问,看来好奇心不仅仅只是女人的特权。
“到了落云庄你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嘛!”女子提前结束了答疑环节,欧阳小小呆站在门旁,她的疑问似乎远多过于那男子,之后那男子和女子并不再言,夜又一次从归于静,只是欧阳小小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
本来平静的夜被一次谈话搅得躁动不堪,清晨也显得索然无味。先行告别的人是欧阳小小,昨夜的男女带着孩子紧随其后也与女主人告别了,他们同样去往落云庄,只是目的不同,道路也不同。
这是欧阳小小中毒的第三天,与昨天的阴雨绵绵不同的是今天的艳阳高照,不过欧阳小小的心情仍旧和昨天的天气一样,最让她难以接受的还是那迷药一样的鸢尾花香。
欧阳小小将落云庄视为她一切疑惑和仇恨的终点,她觉得在那里她能得到解脱,只是这解脱似乎并不容易,风月白的影子一直都在她的心中迟迟不能散去,她开始和风月白一样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思,而与他不同的是,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对风月白的深情,只是那情或是想念,或是憎恨,这让她摸不透。不过有一种心思她是明了的,就是她的仇,她家被灭门的仇。
欧阳小小走了几十里的路,想了几个时辰的往事,听得一个声音在唤她。
“姑娘,你若复仇我可帮你。”声音就在耳旁,有些秀气,只是人却未曾现身。
“你是何人?何不出来相见。”欧阳小小警醒地提起剑,并用眼睛瞄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