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安拿着毛巾给陆秋禾擦掉手上以及脖子上的脏污。才又拿起棉布在温水中浸泡,然后敷在陆秋禾的额头上,帮她散散热。
他给陆秋禾掖好被角,然后到桌前,写了张方子,让顾七去抓药。
雨下得更大了,院中水道虽然已经疏通,但路面还是又重新积水了。这里地势本就偏高一些,外面积水就更严重了。顾七拿着药方去固原镇镇中心去抓药。
雨点砸在身上,竟有些疼。但对于顾七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地上水太深了。顾七从大院儿出来才发现,大院儿的水才是最少的。整个固原镇的地势最低的就是固原河那处,以及方圆二里地的地势都偏低。断九所住的大院儿虽靠近固原河,由于断九是个有钱的主儿,所以大院的地基被垒得高高的,方圆两三里都没有地基高过断九大院儿的。更重要的是,大院的排水系统特别好,加之距离固原河近,所以断九大院排水很方便。可顾七从大院出来时,大院也已经积水了,顾七就明白,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可他也没想到能这么严重。
较为低处的水已经能超过小腿处了,顾七拿剑用来探路,能看到远处的田地已经被淹没了。街道上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人家全部进了水,即使他们家家门户紧闭,但仍然阻止不了雨水的渗入。天色阴沉,大雨滂沱。顾七一路小心翼翼去寻找药铺,他记得在这条商业街的第四家,就是明人堂。顾七看了一眼顾家商铺,发现也是都紧紧的关着门。眼下要紧事情是抓药,顾七也顾不得去再看商铺了。
顾七淌水来到明人堂,用剑柄在门上使劲的敲了好几下。可屋内却没有人回应。顾七又敲了几下门,仍然无人回应,顾七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直接一脚踹上了明人堂的门。
“开门,我要抓药!”
“哎呦,我的祖宗哟!谁让您踹的门呢呐!”那门颤了几下,但没有开。里面说话的是个老者,他好像是趴在门上说的,很明显,他没有开门,反而是整个人趴在门上,把门给堵得更严实了。
“抓药,急着救人。”顾七没有在意,他知道现在开门恐怕也有些困难,他只要拿到药就行了。
那老者说话了。“小伙子,不是老夫不给你开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是连一点缝都是不能开的。老夫药铺的水,刚刚给清理完,要是现在给你开门的话,老夫这药铺就算是毁了。”
“那,我不进去,我给您念药方,您给我抓药。您从上面把药给我递出来。”
“这,上面我怎么给你递啊?”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您只管抓药就行了。其他的一切有我,损失也由我来当担。”顾七打开药方,把上面的药材一道一道的给念了出来。
那老大夫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抓药去了。
过了一会儿,老大夫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小伙子啊,这药老夫给你抓好了,可老夫要怎么给你呢?”
“上面。看到那个洞了吗?”
老大夫抬头一看,嗬!
我家的门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一个洞!
顾七用剑在药铺的门上方直接画了一个圆形,然后一拳头给锤掉了。
老大夫看着自己脚边的圆形木板,嘴角抽了几下。
老大夫搬出来一个凳子,迈着颤颤悠悠的身子踩了上去,洞有一个脑袋那么大。老大夫先把包好的药从洞里递了出来,然后把头也从洞里伸了出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混小子破了他家的门。
“我说你啊,胆子还挺大…”老大夫说完便看到了抬头看他的人。
那不是顾大人吗?
“是顾大人啊,老夫老了,这耳朵呀不好使啦,竟然没听出来是您呀!”老大夫的火气顿时消了下去。
“陈大夫,谢谢你的药了。这是十两银子。就是给你的药钱和修门的钱。”顾七语气放轻了一些,但仍然没什么表情。
“呵呵,那就谢谢顾大人的赏了。”
顾七把银子从洞里扔进去。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陈大夫给叫住了。
“诶,我说顾大人,您等一下。”
顾七疑惑转身。“有何事?”
陈大夫面带愁容。“顾大人啊,您半路如果碰到什么人,一定不要跟他有身体上的接触,能避开就尽量避开。我看这雨啊!与十年前的那场大雨很像,甚至比那次还要严重呐!估计用不了多久,什么毛病都会出来了。”陈大夫说完便叹了口气。
当大夫的,谁愿意看到疾病横行呢,没个病人,他还能清净清净呢!
顾七思索,十年前他还没有到这里,所以他并不知道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明白陈大夫口中的毛病是什么。
顾七谢过陈大夫,然后转身回去了。
雨依然在下,地上的水积得更深了。顾七走过了两条街,身上刚用内力烘干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但陈大夫把药给他时,在外面包了一层油布,防水性能很好,所以药材倒没有湿。
顾七把药紧紧护在怀里,低头赶路。突然就感觉面前多了几道陌生的气息。他抬头望去,发现是四五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以及十多个妇女,老人。那妇女怀里还抱着小孩儿,这些人足足有二十多位,他们全都目光一致的看向顾七。
顾七不想理会他们,就靠着边向前走。可是那几个男人竟然朝他走了过来,妇女,老人也向他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