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贤闻言,微微颔首,又道,“敢问姑娘,如今这胭脂楼可是由姑娘执掌?”
紫瑛点头,称是。
徐卓贤又道,“往常这个时节,胭脂楼里客似云聚。如今在姑娘手上,生意却愈发冷清了。真是可惜。”
紫瑛闻言,心中一沉,叹道,“的确,我不如娘子懂得经营。就连账房的事宜,从前都是凝翠姐姐在做的,如今姐姐又忙于照料公子,我力不从心,对不起娘子了。”
徐卓贤轻咳了两声,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姑娘既然不谙此道,何不放弃。世界之大,自有姑娘的去处,不必为胭脂楼所牵绊。我看见你方才在采摘蓝烟绣球,极小心,我便知道你是真心待这些花草香粉的,想来雨晴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很适合继承她的秘术。”
“你怎么知道?”紫瑛有些惊诧。
徐卓贤依旧不温不火地说道,“我不是知道,只是猜到。因为我懂雨晴,倘或我是雨晴,我也会选择你。因为除了你,谁也不能够让雨晴这么放心的就走掉。”
“徐公子!”紫瑛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徐卓贤文雅一笑,又道,“你不必过于担忧,我只会看透能够看透的事儿,无需我看透的事儿,我也永远不会去看透。因为,我知道这是雨晴待我的一番情意,而我如今能做的就是承了她的这份情谊。而你,也不必再有所挂怀,离开这里吧。”
徐卓贤说到此处一阵急促的咳嗽,凝翠赶忙上前劝道,“公子,你才刚好些,不必说这么多话,何况还如此劳心呢。”
徐卓贤摆了摆手,对着凝翠道,“我很好,我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想早一些启程,去找雨晴。”
“可是……”凝翠欲言又止,泪光夺眶。
徐卓贤扶着凝翠的手,蓦然回眸,看着莫涤深,道,“很多话,我都来不及告诉我心爱的人,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其实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不想说得太明白,我以前觉得这样更少一些伤害。如今看来,到我想说的时候,原来已经迟了。”
莫涤深沉沉地点头,表示赞同。
徐卓贤遂又继续说道,“我早知道苏雨晴是狐妖,可是我从来没有怕过,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她。就好像,有一阵子我觉得温惜初和她很像,可是时间那么久,难道还不够我看清谁是苏雨晴,谁是温惜初么?我不过是想要宠着她,希望她心里好受一些。我想,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倘或大劫将至,我死了便死了。我不要她像温惜初那样救我,所以缪虚将我带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挣扎。我想如果缪虚当初直接杀了我,也许结局也会不一样吧。”
徐卓贤说着,看了一眼莫涤深,又颇有深意地说道,“很多时候,我都想告诉雨晴,什么劫难,劫数,不要瞒着我。因为其实我想和她一起承担,总好过令我孤独后悔地了却余生。所以,我这么说的话,你懂么?”
莫涤深只是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徐卓贤说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然而,徐卓贤的这一番话,的确令他有所触动。他想,他此番又要离开紫瑛一阵子了,是不是应该把那些往事统统告诉她,但那些往事那么多那么远,又岂是三五天能够说得清,道的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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