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洁瑜水波荡漾的眼睛远眺大海中心处,悠悠说道:“哦,原来你是要去宝岛台湾,听说台湾挺富庶的,胜景也不少,一定很好玩。”
熊志契却道:“即使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这回我和明大人一行人是奉了皇命赴台办差的,岂有余暇到处去游览胜景?”
洪洁瑜轻轻点着皓首,低嗯了声,表情相当婉淑感人。
谈话间,望见海面上有十几只大小不一的渔舟飞也似的划近岸边,当然是出海捕鱼的归来了。
洪洁瑜兴奋道:“喂,咱俩赶去瞧瞧他们有何收获。”
熊志契微一点头,跟着她去了。
再过一会,渔舟先后靠岸,渔夫跳下沙滩,先行固定舟锭,搬下那一只只用来装鱼虾蟹的竹筌。熊、洪二人过来一瞅,却见大多数的竹筌里空无一物,不空的也仅有一些小鱼小蟹,收获大大难如人意。
洪洁瑜俏眉拉得半天有高,向一名粗壮的中年渔夫问道:“大叔,你们这一流水打获的就仅这么多?”
那中年渔夫先是为她艳丽气质所迷得一刹走神,打鱼大半辈子了可从没见过这么赛似天仙的女郎,简直就像是一颗发出璀璨光芒的珍珠。缓过神来,却不禁废然叹道:“岂止这流水是这样,这半个月来均是这种收获,多劳无功!”
洪洁瑜美目环扫一圈这些渔夫的表情,俱是无精打采的,奇问道:“要是这样,那你们还怎么过活呀?”
那中年渔夫苦笑道:“还怎么过活呀,有一顿便吃一顿呗,也不明白什么时候才算是尽头?”
另一名嘴巴有点斜歪的渔夫道:“就算每趟出海捕鱼都能满载而归,可我们这些贫贱人也开颜不起来,靖南王府的人课税相应也会重了些,弄至后来照样是三餐不继。”
一名尖嘴渔夫蹙紧额顶纹理含愤道:“我经有个把月没缴税了,靖南王府的人发话了,再多半个月仍是缴不齐税款的话,他们便要拆了我家的房子改建王府别院。唉,真到那时,我一家老小应该如何安置才好呀?”话到后来,已含哽咽的声调。
洪洁瑜听着芳心也不大好受,可怜道:“各位的情况还真惨!”说着瞟了一眼熊志契,暗寓深意。
熊志契早已听得恚火直烧,给洪洁瑜隐含深意地一瞟,愀然变色道:“可恶,靖南王奉领朝廷圣谕驻镇福建,岂可如许假公济私,妄意辜负圣恩,似此对生民作出敲骨吸髓的事,也太岂有此理。”
此话一出,这帮渔夫无不暗打寒颤,脸色剧变,心忖你这个毛头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乱评靖南王的是非,还真是不要命了?
洪洁瑜四下里望望,拉着他的手埋怨道:“你这是在乱发什么牛脾气?难道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熊志契气急道:“我才不怕,我只是实话……”
洪洁瑜愤然喝止他的话头道:“住口!”继而甜甜一哂,手指一方道:“你瞧,那群青年游泳玩得多么开心,咱们不如过去看看吧。”
顺着她所指的方位目望过去,可见海面上有一大群年青人在泅水,尽兴嬉闹玩耍,洋溢着遮天盖地的欢笑声、击水声。
对洪洁瑜的话,熊志契岂敢道出半个不字,迅速将满腔怒火压制下腹,与她并肩走将过去。
洪洁瑜边走边叮咛道:“须得提前给你点个醒头,在你见着耿继茂那个混蛋吸血鬼时,千万不要妄逞匹夫之勇,说长论短的。好像刚才的事,你一提,保证不用多久,那帮渔夫的下场并不会好。”稍停了下,又道:“至于三藩的事,你根本就不需瞎自操心,自有康熙那小子去收拾的。”
一闻此言,熊志契心湖冒起滔天巨浪,惊愕万分地道:“你……你怎么知道皇上要对付三藩的?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呢?”
洪洁瑜月眉一轩,略显不悦道:“这有什么难猜度的?相信不只是我知道,纵连三藩自己、全天下的人谁不心里有数?康熙那小子可不比你,我深信这小子肯定会有巧妙的手段降伏得住吴三桂、耿继茂之流,因为他可比你聪明得太多太多。”
熊志契并不以她小看自己而泄气介意,反因听她大赞康熙有经邦济世之才而存感激心思,昂然道:“那是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