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口称的“拳王”,就是那名品级较高些的亲侍。他因练就一套“叠浪拳”,自打出道以来无往不利,未曾尝过一败,故而赢得“拳王”这一荣誉,至于他原本的姓名倒是甚少有人还记得起来。
当下那拳王阴森着面门,枭声尖啸,震得诸人耳朵嗡嗡声起鸣,身动更是堪比腥风起作,刮起万千灰尘。一到距离熊志契身体一丈之地时,右拳一出,左拳如影随形由右拳底穿出来,两股拳劲不闻任何异声,亦感不到劈波倒海的威力,而是如丝如雨欺飘过来。
熊志契见状,想也不想,自然是双拳环在胸前,运劲前挡。
须知道,所谓“叠浪拳”,其拳劲的真义正是借喻海浪袭来,一波未退一波又已掀至,推高其势,余波且会纷至沓来,初时极能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这股拳劲微不足道,等到一与之硬抗则会激起万重波涛,最为欺敌且最为阴险狠厉,往往挫敌于刹那间。熊志契不悉底细,依据常理相抗,铁定遭受算计,直感胸口奇痛入骨,口一张猛喷出大口黑血,晕晕欲倒。
拳王一着暗算得手,欣喜何其比喻,身子紧绕熊志契打转,加强拳劲压力往他身上轰去,管叫能快速击倒敌人。
在方才的对掌中,熊志契坏就坏在过于大意,才会遭受对手所算而受伤,但他元能之深决非常人所能量度,这时随着胸口一痛、热血一吐,拳伤便已痊愈了大半。他不敢再与这位拳王硬撼拳劲,而是改用左手迭挥,内使龙汲术,激起一个巨大的涡流,奇巧至极地将拳王先后分击的数十拳劲悉数吸纳进入涡流里边。
拳王乃是局中人,焉能想到凡世间会有这等恐怖的超元武艺修为,竟能将自己赖以成名的数十记叠浪拳劲吸化于虚渺间。无奈这势头经已成了骑虎,欲罢不能,自己要是再多轰出三十来拳,定免不了元能耗尽的残局,战后恐怕就再难以尽复了;然则若是不继续轰出拳劲,则时时刻刻会被对手制住自己的死命。当此形势,即使是饮鸩止渴也顾不上了,接着一拳又一拳朝对手击去,自感汗如雨泼,一口真元凝固了,欲想求饶也已成了奢想,境况凄苦难喻。
在对手身周继续绕转十多个圈子,明眼可见,号称拳王那家伙的身法放慢了许多,而且是越来越见阻滞。
就在此际,熊志契出手了,一拳当胸狠推过来。
直面这股毁天灭地的拳劲,已成强弩之末的拳王根本就无法设御,感到震骇入心,暗呼道:“此番我命休矣!”正当他潜生无限怔忪的时候,只觉“紫宫穴”上一痛一麻,神识略微一转,感觉到性命的存在,明白这是对手饶了自己一命,这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美好,再也控制不了劫后余生的欣慰情绪,眼泪夺眶垂落。
遇上这等场面,尚之信无疑是想脚底抹油溜之夭夭,但他才欲举步,猛觉后心上的“中枢穴”一阵紧痛紧麻,全身僵硬难动,却是遭受洪洁瑜乘他分心时点住其要穴。
当下洪洁瑜道:“熊大哥,你怎样了?”
熊志契稍一运动真元,隔了半下,道:“没事儿。”
洪洁瑜道:“熊大哥,你忙碌一下,给他们五个大人物每人一个蕃薯吃。”
熊志契迟疑道:“可是……可是这些蕃薯还半生不熟的。”
洪洁瑜淘气笑道:“这个不用你来管,你尽管拿去给他们吃便行了。”
熊志契理解过来,也笑了笑,并不畏烫,双手捧着六个香喷喷的蕃薯来到尚之信等六人面前,道:“这个……你们吃了吧。”
尚之信用力一扭脑袋,恶声恶状道:“快点拿开,本世子才不吃这类下贱的物事。”
洪洁瑜俏皮笑道:“没错,蕃薯确是下贱物事,但你们也不够资格吃,而是应该吃些下下贱的东西。熊大哥,喂他们些许灰草吃。”
熊志契摊了摊手,作了个无奈的架式,道:“尚世子,多有冒犯了。”
眼瞅他言出即做,正欲扒些灰草起来,尚之信倒怕他来真的,值此情况,两害择其轻者,则以吃蕃薯较好些,慌忙道:“好,好,算你们狠,本世子便先吃个蕃……蕃薯得了。”
熊志契看过一眼笑意清甜的洪洁瑜,略微点头,捡起一个大红蕃薯剥了外皮,直接喂予尚之信吃了。吃不上几口,就给他全部吐了出来,死活都不肯再吃了了。喂给拳王以及那四名亲侍的情形也大同小异,喂没几口,便给他们张嘴喷了出来。
眼睹此状,是接着强行喂食抑或就此作罢,熊志契内心拿不住个主意,转眼向洪洁瑜瞧去,问道:“要如何办?”
洪洁瑜笑道:“这也简单,不管他们是否将蕃薯吞下肚里去,总之蕃薯肉一经入了他们贵口之内,便算是他们吃了,就须与他们算算这笔帐目。熊大哥,我且考考你,可知蕃薯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