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成阵,像烟一样轻,像银一样白,飘飘摇摇,纷纷扬扬,从天空中洒下来,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直将人吹得睁不开眼睛。
豪格一袭黑狐大氅,玄色朝靴在雪上踏过,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吱呀”一声轻响,却是他面带笑意,推开门,走进了屋。
“爷。”奴才打了个千,立时将他的大氅接了过去。但见屋中春意融融,火炉燃的正旺,桌子上更是备下了丰盛的宴席。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豪格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奴才们行过礼,皆是鱼贯而出。
“老夫恭喜大阿哥,除去了心腹大患。”一位儒雅的老者端起酒杯,遥遥相敬。
“先生说的哪里话?此次若不是先生献计,以含有慢性毒药的鱼饵饲鱼,待鱼含了毒素后却尽数送进了宫里,做了鱼汤填进了乳娘的肚子,若不如此,八阿哥喝的乳汁中又岂能含了剧毒之物?豪格除去了心头大患,先生当记头功。”说着,豪格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者笑了笑,也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大阿哥此时还不可放松警惕,皇上素来心思缜密,为了八阿哥更是不惜大开杀戒,更是严令要彻查此事。大阿哥还是要万事小心,该斩草除根的,绝不能手软。”
豪格微微一晒,夹了一筷子菜吃下,淡淡道;“先生不必忧心,当日皇阿玛对我那个短命的弟弟是拼了命的心疼,咱们送去的鱼要想通过那帮太医的眼也不是易事,幸得我在御膳房安排了人手,才得以偷梁换柱。现在,那人早已被我灭了口,且不说皇阿玛就算是真命天子,也有他料不到的事情。即使他怀疑到了,也早已是死无对证。”
那老者眼皮微跳,心中暗叹豪格心狠手辣,面色却愈是恭敬。
“大阿哥实乃成大事者,这杯,老夫敬您!”
豪格朗声一笑,甘之如饴。
“不瞒先生,八阿哥毕竟是豪格亲弟,若不是皇阿玛偏心至此,豪格也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害手足的事情。”几杯酒下肚,豪格面色微红,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眼眸却是深不见底。
老者微微一笑;“大阿哥不必自责,皇上英明神武,却唯独对宸妃母子不讲理,只谈情。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大阿哥所作所为,实乃不得已之举。”
豪格眼底隐有一丝水光闪过,瞬间,却又回复如常,只哈哈大笑,酒水喝了不知有多少。
关雎宫。
海兰珠赤着脚,从床上挣扎着起身,一把推开惠哥的手,扑向了窗台,用尽了全身力气,将窗户推了开去。顿时,一阵刺骨的冷风夹着雪花冲了进来。
“下雪了...”她喃喃自语。
“主子,使不得,仔细染上风寒。”惠哥不由分说,上前就要合上窗户。
海兰珠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雪花落在她的唇瓣,直让人几乎分辨不出哪里是雪,哪里是唇。
“不,我要看雪。”海兰珠执拗,任由寒风打在她纸片般的身上。
“惠哥,你说小八是不是有冤,所以上天才会降雪?”
“主子,您不要多想,还是赶快歇着吧。”惠哥心疼不已,只取来大氅将海兰珠全身上下细细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