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以避开十艳做这些的,却似乎……莫名的信任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信心哪来的。
有点可笑,却又莫名的笃定着!
黑漆漆的夜幕下,只有金蝉子身上一点萤火在闪烁。
十艳抱着冰舞两个人跟着金蝉子绕过帝都城中所有的药铺,经过三个小巷子,两间平房,一间商铺,经过白日里热闹繁华的集市,最终跟着金蝉子飞出了城门。
十艳站在城门上俯视众生,身上一袭白衣被风吹的嘶嘶作响。
他回过头看着冰舞,脸上薄如蚕翼的银质面具在夜幕下若隐若现,那双魔瞳,比星光璀璨:“阿九,出城了呢,看来你的小丫鬟还是有两份心思的哦!还要继续跟着去吗?很无聊呐!”
冰舞脚下生风,在半空中连连翻转。
捞了金蝉子在手中,脚下使力,纵身一跃,灵巧的身子落在十艳身边。
她侧过头,望着他笑了一笑。
乌丝佛过她白皙的脸,她的笑容暖洋洋的,让十艳暖到了心底:“她的确有点小聪明,懂的兜圈子。但她再聪明也想不到我会在她身上下药,而且下的还是千里追踪,并且还能根据此药找到她的每一个落脚点,甚至是接触过的东西……”
她送给她主子的信,必须会经过她的手。
只要经过怡宝的手,就会染上冰舞为她量身订做的药粉,金蝉子就能根据药粉,找到她最后写的那份密信,甚至是密信最后的落脚点。
可是,金蝉子出城了。
金蝉子出城,也就代表怡宝带给她主子的信,也出城了。
并且是由人接着出城的。
怡宝的接洽人,是谁?
城楼之上,十艳伸手揽着冰舞,冷冰的温度中却带着一丝暖意:“阿九,要怎么办呢?跟着出城吗?为什么不开口和我说……我或许可以帮你呢!”
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帮你。
他这样问,其实是想让她开口求他帮忙吧?
冰舞将头搁在十艳臂弯着,望着满天星光,眸光骤然空洞:“十艳,你说怡宝的主子会是谁?金蝉子飞出城又会飞到哪里去?榴花国吗?可惜……我没那么多时间跟着去,我也不敢跟去,金蝉子身上的药效只有2天,2天后谁也不知道那封信会落在哪里……”
落在榴花国谁的身上。
到底洛老爷是在帮榴花国当中的谁做事?
“我不能离开,两天也不行……”她如果能消失两天,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虽然风舞苑因为有十艳在而没人敢监视,但不代表就会被放过!
冰舞并不担心信上写的东西,想必该写的该说的怡宝一个也不会落下,现在想的却是洛老爷到底和榴花国谁有染?
只有找出那个人,才能翻找出洛冰舞真正的身份,确保她以后在不动武,不被威胁的情况下是生……还是死。
十艳在冰舞头顶揉了揉,他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故意将她的发丝揉乱,然而冰冷的手掌却带着两份柔和的安抚。
几乎算得上小心翼翼。
十艳的声音在黑夜中很轻很轻,轻的,飘渺的仿佛叹息一般,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去:“傻阿九,你可以……靠我啊。”
你可以靠我。
城楼之上,她靠在他的臂弯中,他的身姿站的笔直,白袍的一角被风吹的嘶嘶作响,他的手臂承载着她所有的重量,满天星光下,他对她说,你可以靠我。
声音很轻,可在冰舞听来却如此重。
重的她有些承受不住。
这还是那个像孩子一样狂妄目中无人的孩子吗?
这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十艳吗?
她从他臂弯中仰起头看他,碰上他一直专注着她的视线,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他魔瞳中的苍白空洞早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映在他美眸中的柔和身影。
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十……艳……”
几乎是在目光相撞的那一刻起,火花霹雳巴拉的闪,冰舞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强烈的压下去又再次破土而出,如藤蔓一般疯狂而强烈的缠绕上她的心。
她忽然有些惊慌失措的移开眼:“你……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靠……靠得住么……”
他却不容她逃避的强硬的将她的下巴抬起,她无错的对上他溢满柔和的黑宝石:“阿九,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我懂的……保护你。”
我什么也不会,但我懂的保护你。
这世上的一切我都不需要懂,不需要明白,我只懂的一件事,那就是……保护你。
从前的十艳是狂妄的,霸气的,目空一切目中无人的,甚至那双眼,都是干枯的,可不知道何时起,他的眼中柔和了。
或许是从见到她的那一刻,或许是初见她额心的梨花白那一刻,他的眼中就放满了她。
从此再也放不下去。
冰舞心中原本强压下去的东西再也无力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