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杯子即将触碰到冰舞额头之时,砰的一声,被一道从旁边来的劲风甩出老远,碎在院子中的空地上,破成许多片儿。
“然儿!”洛老爷大叫了一声。
顾朝曦就坐在冰舞旁边,手指伸出来,轻轻拥抱着她,安抚地问道:“没事吧?”
冰舞摇摇头:“没事儿,洛大少爷和我开玩笑呢,他知道你就坐在我面前,你功夫这般高,又这样的护着我,他怎么敢真的伤我,你说对吧,洛大少爷?”
洛然直直的站着,一双眼,沉甸甸地瞪着冰舞。
闻言,他轻轻眨去,眨去眼中那些阴暗不明的光芒,视线对着顾朝曦一双细长妩媚的眼,有些愧疚,却是非常缓慢地摇着头,丢下两个字:“没事。”
然后“砰”的一声坐回椅子上,仿佛丢了魂魄一般,空洞得很。
洛老爷望了望几人,暗叹了口气:“朝曦,天色也不早了,再晚怕是不好赶路了,我这就接了舞儿回洛府。”
是了。
洛老爷和洛然为什么会来顾府,因为再过两人就是九月九,顾朝曦和冰舞的大婚,因为女方需从娘家嫁出来,所以冰舞最后几日必须在洛府度过。
顾朝曦本不是遵循礼教的人,可他在乎冰舞,在乎这场婚礼,所以这才去了洛府,带着洛老爷和洛然一起过来接冰舞。
望了望天色,顾朝曦道:“天色还早,吃了晚饭再走不迟。”
天色还早?
明明太阳已经下山,就快天黑了好不?
冰舞非常鄙视顾朝曦睁眼说瞎话的功力,“那里还早?明明天就快黑了?早去晚去还不是今天去?早一点好赶路。”
唱反调似的,冰舞驳顾朝曦的的话。
洛老爷符合道:“对对,舞儿说的对,天色不早了,再晚不好赶路。朝曦,就三天了,分开三天还舍不得啊?”
这种情况再留下来只怕洛然和冰舞会闹什么矛盾,洛老爷自然不想再留。
望了望冰舞小脸,顾朝曦再次睁眼说瞎话:“离入夜还早,待会儿我派人送你们过去,吃晚饭再走。”几乎不给人挣扎的机会,他一锤定音。
顾朝曦本是掌权之人,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气势,洛老爷虽然他名义上的岳父,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彼此心知肚明,他这般强留,洛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
笑了笑,豪爽道:“听说你这院中的酒不错,今儿个我可得好好品品……”
顾朝曦也笑,冰舞倒是悠闲自在,唯独洛然没什么反应。
饭后,顾朝曦又强留众人品茶,直到月上中天,冰舞厕所都不知跑了几趟,见洛老爷实在坐不住了,有些不耐的嚷嚷着:“顾朝曦,你到底放不放人啊?这婚还结不结?你再这样留人,咱们不结婚了,就一直留在这里算了!”
顾朝曦匆忙吞下喉中茶水,有些委屈地望向冰舞:“还早……”
“早什么早?那里早了?”冰舞一拍案几,彪悍地指了指头顶的月亮,怒吼道:“看看看,都月上中天了还早是不是?你要认为还早,咱们就一直坐着,坐到明年今日都是可以的……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这婚礼也取消了罢?”
冰舞实在是怒了,顾朝曦觊着她怒不可歇的双眸,终于有些慌了,赶忙放下茶杯,不情不愿招呼着背轿。
绿衣和黑衣也陪着站了半夜,走进来,绿衣柔柔笑道:“主子,轿子早就已经备好了,少夫人过去就行了。”
冰舞得意地哼了一声。
洛老爷扭了扭坐的非常僵硬的身体,慢慢地站起来,拍了拍顾朝曦的肩膀:“可真是温情啊,老夫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你们这般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了……三天而已,很快的。”
除了洛府就是皇宫,洛老爷见过几个人?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顾朝曦终于依依不舍的将冰舞送上了马车,拽着布帘,却不肯松手。
“小傻妞儿……”酥酥软软的声音,差点将人的骨头叫酥了。
冰舞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耐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夜色下,顾朝曦的白皙的脸浮起浅浅的红晕,幸亏夜色浓郁,否则还真挡不住,只听他委屈道:“我……我就是舍不得你……”
他更怕她一去不回。
冰舞好笑地睨着他:“才三天而已,三天我们就又能见到了,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这一走,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了,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着话时,冰舞弯着眼,白皙的脸庞上映着盈盈月光,笑的牙不见眼,一派天真的样子。
顾朝曦望了她许久许久,仿佛恨不能用目光将她吸进去,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从她脸庞上拂过,留下很轻很轻的跳跃感,让人心痒心悸……
“小傻妞儿,我爱你,很爱很爱……”
冰舞稍稍偏过头,有些兴味地问:“有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