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都懂。
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撩起额头上黑发,露出额头上重重叠叠的梨花白。
那样妖媚,那样艳丽的花朵,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多悲伤。
“知道我有多么憎恨这样东西么?”指着额上花朵,她笑起来,说:“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要吻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现在我想,我终于懂了。如果不是你那一吻,如果不是你推我下去时留下的那一吻,我额头上怎么会长出这种花朵?如果没长这朵花,十艳怎么会认错人?他怎么还会缠着我?他如果不缠着我,我怎么会因为他的天真无邪而被感动?如果不被感动我怎么会喜欢他然后再爱上他?如果没有这朵花,或许我们将永无交集,他继续懵懵懂懂的寻他的娘子,或目空一切,或视人命如草荠,或茫然天真,或因寂寞而凑热闹到处寻找刺激,或杀杀人放放血……而我,我过我的生活,或许和雪玲珑这个穿越女比比创意,或抄袭些诗词歌赋愚弄古人改变草包洛冰舞在世上眼中的草包形象,等到将来某一日,时机到了,我或许丢下一切浪迹天涯,或一心寻找回去的路,天大地大任我逍遥……可是这一切都变了,没有如果,这一切都因为这朵花而改变了!!”
那么长长的一段话说出来,完全没有半点停歇,甚至说话的时候她还在笑,露出几颗细细的牙齿,眼瞳深红,几许狰狞。她的笑容那样美丽,那样温和平静,与平日的嚣张跋扈完全不同,可却隐藏着那样无法言语的悲伤。
那样的笑话,实在太揪心,太让人疼痛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笑容可以这样的让人刻骨的觉得……绝望。
死神的心微微提起,随即再重重落下。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懂,他带给她的究竟是多大的悲伤,那些伤害,足够她用一生去遗忘!
“小九……”他蠕着绯色薄唇,望着冰舞额上妖娆盛放的梨花白,终于说道:“我给你的那一吻,与任何东西无关。”
吻你,与任何东西都无关,只是,想吻你。
冰舞一怔之后,瞪大深红眼眶,追问道:“既然无关,那这朵花是怎么回事?”
她并没有追问那一吻到底为何而吻,在她看来,那些不过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罢了。
死神心中一黯,却是微微笑了,他并不常笑,这一笑霎时间有种百花齐放的惊艳之美,开口时,语气一如既往凉薄得很:“小九,你还记得十艳曾经说过的话么,那一句让你彻底放心下来觉得自己就是他千百年来寻找的娘子的话。”
冰舞眼神中带着几许茫然与怀念,想了想,却是没想出来。
十艳说过的这种话实在太多太多了。
她真的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他一句句的“我爱你”还是“我要你”或是“你就是我娘子”中,到底是那一句让他彻底放下心防的……
死神等了两秒见冰舞还没想起来,于是提醒道:“锁魂铃。”
“是……”似乎想起了什么,冰舞脸色在一瞬间灰白下去,死亡一样的绝望与颤抖,极度的不可置信可茫然:“他……他娘子的精血……”
“十艳说,地府的冥王告诉他,有梨花白的就是他娘子,千百年来,我是唯一一个有梨花白的人,而锁魂铃之所以能找到的我,是因为……因为……”
死神接着道:“是因为有他娘子的一滴精血。”
他娘子的一滴精血,十艳娘子的一滴精血,也就是独孤颜的精血……
可是独孤颜的精血,怎么会到她身上?
冰舞忽然笑了,带着几分无措,几许茫然,几许绝望:“他娘子的精血,怎、怎么可能,或……或许,或许是锁魂铃出问题了也说不定呢……”
她精致的脸庞带着那么多的悲伤,她一向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就算不曾掩饰过嚣张跋扈,可她的悲伤从不会这般轻易而脆弱暴露到陌生人眼前,可眼下,她痛苦的连掩饰都不能。
死神闭了闭眼,敛去眼中多余情绪,轻轻叹息道:“小九,你在自欺欺人。”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搞错了,死神,秦忘川,你说,肯定是锁魂铃出了问题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冲过去就想抓他质问他,他知道她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样子有多可怕,虽然她伤不了他,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闪身躲过她的手到了她身后。
她的手落空了,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抓到,望着空空如也伸出去的手,她忽然就哭了,歇斯底里的喊叫与呐喊,眼泪大滴大滴的从她眼眶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