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骂过蒋晨,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给的药果然管用,昨日那二遭罪没有白受,第二天早上醒来,蒋晔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果然觉得好多了。
清越不放心,过来看了一眼,青紫已经褪去大半,便又给她涂了一层药,叮嘱她万万不可再乱动。
只是这药味实在太大,不等走近便能闻到,所以蒋晔也不敢去母亲面前闲逛,以免露出马脚。李慕亭忙于府中事务,倒也没叫她。
谁知李慕亭没叫她,老太太竟派人来叫了,说是沈家一家到了,叫她们都过去见客。
蒋晔听完欲哭无泪,不知所措地看向清越,清越叹气道:“老太太派人来叫,姑娘是躲不过的,还是快去吧。”
“可是沈家来了,母亲肯定也在,到时闻到我身上的药味,只怕又要罚我。”蒋晔已经预想到自己的结局,越发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着实是背了些,看来正如大哥哥所说,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罚终究还是要罚的,当即便垂头丧气起来。
清越看她这副模样倒觉得好笑的紧,当初跟二公子动手的时候竟没想到夫人要罚她嘛,如今竟担心被夫人闻到了身上的药味要被罚。轻轻叹了口气,清越为她脱下了身上那件外衫,说道:“夫人本也看见了你与二公子动手,今日当着客人的面,便是察觉到什么也不会问的,等夫人问的时候,姑娘就说昨日动手不小心碰到了,夫人见你受伤,总不至于再打你。”
蒋晔一想也是,母亲平日关起门来是要打要罚的,但是在外人面前总还是给她留几分面子的,如今沈家一家都在,想必是不会说什么的。到时候沈家走了,母亲若是不记得了最好,若是还记得,她就在母亲面前痛哭一回,便是要被母亲罚,也定要把蒋晨拉下水,有他分担,母亲便是罚也不会罚得很重了。
蒋晔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么一想,便安心多了,十分配合地换了一身娇嫩些的烟粉色长裙,带着清韵便匆匆忙忙赶去了安远阁。
沈家根基在江南,本与蒋家没有交情的,早年间沈家一家外出遇上了马贼,正遇上老太爷从边境回京,顺手救了他们一家,因此沈家与蒋家就结下了交情。沈家世代读书,最知恩图报,从老太爷那一辈起一直到今天,年年过节有重礼送到蒋家。前几年沈家大爷来京城做官,每年必定携全家及重礼来拜见老太太,是前几年外放出京去了才没来,今年回京,刚安顿好便来拜见老太太了。
蒋晔赶到的时候李慕亭和两位哥哥已经在了,只有二姐姐因为要嫁人,所以并未出来见客。
蒋晔一进来,一个端庄温和的妇人便看着她笑道:“这便是四姑娘吧?几年不见,出落地越发清秀了。”
蒋晔一时有些懵了,着实是她长这么大,却并没有几个人夸过她好看。
其实蒋晔生得十分讨喜,圆圆的脸上有一双明亮而干净的杏仁眼,十分灵巧可爱,只是她平日里太过顽皮,加之蒋晔年纪小,以前是没张开,等长大了也不爱装扮自己,便无人注意她的相貌了。更何况她有几位姐姐珠玉在前,大姐姐和二姐姐自都是端庄大气的美人,三姐姐更不必说,生得玉肌雪骨,柳眉烟目,娴静时如镜水照花,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所谓美人当如是,蒋晔见过京城诸多贵女,能在容貌上胜过三姐姐一筹的,却至今未见其一。
蒋晔今日被沈夫人这么一夸,竟不好意思起来。
李慕亭看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连忙提醒:‘这丫头,还不快过来见过沈夫人?”
她是真打算把蒋晔嫁到沈家,没见沈思嘉之前她只觉得沈家好,蒋晔嫁过去不会受苦。方才她一见沈家大公子沈思嘉,心中竟生出几分心虚来。
沈家这位大公子出落地端方有持,风姿清雅,如松似玉,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听说又刚中了科举,前途也是大好,只是碍于老太太在,还没来得及打听可曾定亲,李慕亭看着眼前的沈思嘉已经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心态了,只是如今见到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儿,便觉得心虚了。
与这少年一比,蒋晔实在算不得出众。李慕亭便轻轻叹气,若不是蒋家对沈家曾有过救命之恩,这样的人,便是暂未定亲,自然也是万万轮不到蒋晔的。
蒋晔平日是跳脱了些,但并非不懂规矩,方才也是被夸懵了,此刻经母亲提醒连忙行了标准的礼轻声道:“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见她乖巧行礼便十分高兴地笑了,回头对李慕亭说到:“四姑娘真是乖巧懂事。”说着便拉住走到她身边的蒋晔,褪下手腕上一只金点翠镶宝石的白玉手镯往蒋晔手上套。“你来的晚,方才你三姐姐已经得了一只镯子,这只便给你罢。”
蒋晔本不想收,便看向母亲,母亲竟没有拒绝的意思,蒋晔不知如何推辞,便只好收下了,又乖乖道谢,这才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她一走近李慕亭便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但是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问,只轻轻斜了蒋晔一眼,蒋晔心中一抖,连忙乖乖低头做乖巧状。
李慕亭心中生气,她身上这股子药味,自己闻到了,方才沈夫人自然也闻到了,也不知她又搞了什么名堂。碍于众人在场,她也不便问,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这边蒋晔低着头悄悄拨弄着手上的镯子,倒不是她爱这首饰,而是她平日不爱戴首饰,今日这沉甸甸的镯子骤然压在手腕上,她还真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