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晔一路跟着那女子上得二楼,也并不问她主人是谁,找自己什么事,倒是让前面带路的女子暗暗惊讶一番。
到得二楼,那女子在一个门口守着两个武士的门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公子,人带到了。”
“进来吧。”一道清冷却悦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那女子伸手推开了房门,示意蒋晔进去,德生也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她伸手挡住了:“这位公子,先在外面等一等吧。”说着不由分说,将门带上了。
德生正要着急,蒋晔便回头对他说道:“没事,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说完她才转身,这才看清面前坐着的人,不由得呼吸一滞,她见过很多美男子,大哥的温润,沈思嘉的端方,宋祁的清俊,四皇子的贵气,各有各的千秋,却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人。眼前的人很白,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白,而是如上好的羊脂玉一样干净通透的白,与他精致的眉目相称,仿佛他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一件玉器。最好看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却又清澈明净,看向她时,眼角眉梢,仿佛藏着温柔笑意,实在是她见过最当得起,人面如玉,俊美无双几个字的人,连她这个向来对美没有什么欣赏的闲情逸致,也并不在意旁人外貌的人,也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承认,这是一位绝世美人。
摇了摇头,蒋晔提醒自己连忙回神,乖乖行礼:“白公子?”她方才听掌柜说,住在这里的是凉州白氏,如今见自己的,想必就是白公子了,只是不知道是白家的哪一支,哪一辈,自己应该叫他什么,白家竟还出了这样一位美男子,蒋晔倒是有些吃惊。
白若自她进来便在打量她,自然看到了她方才悄悄摇头的小动作,闻言只微微笑了笑,看向她时一脸温和:“姑娘真聪明,只是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他笑起来更好看,眉眼弯弯,羞涩又温柔,蒋晔看着他就不由得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连三姐姐都被比下去了。大约是因为他实在太干净,太温柔的,叫人舍不得撒谎骗他,她不由自主就说了实话:“我叫蒋晔,在定远侯府行四,你可以叫我蒋四姑娘。”
她如此坦诚,白若倒是微微楞了一下,只是看她坦然率真的模样,又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原来是表妹,今日总算有缘得见,也是缘分。”
“表妹?”这声表妹终于让蒋晔回神了,楞了一下,虽然知道他姓白,但是白家这么多支,不知道他是哪房的,张口便叫自己表妹,自己却从来没听说过他。
白若一看她满脸迷惑便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猜到自己的身份,也并不在意,当即笑了笑说道:“蒋家老太太是我父亲的姑母。”
“原来如此。”蒋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实则还是弄不太清楚,毕竟白家人实在太多了,叫祖母姑母的人只怕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照这么算的话,自己的表哥还真是多得数不清了。
不过他既然开口便叫自己表妹,自己还想让他匀两间房给自己,便也很上道地重新行礼,唤他:“见过表哥。”
她眼珠转动,在叫出这声表哥之前只怕心思已经不知转了多少个弯了,白若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对她这点小心思,更是洞若观火,却只做不知,请她坐下后问道:“表妹怎么来了这里?还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啊。”蒋晔当即提醒他:“门外还站着一个呢。”
白若楞了一下,又笑了笑。
“我来找二哥和父亲。”蒋晔在这件事上对他没有过多隐瞒。
只是白若听了却微微一愣,抬眸看向蒋晔,蒋晨不是死了吗,她来找蒋晨?
只是看她模样,仿佛是不知道蒋晨死了?这怎么可能?心中有些犹疑,索性将此事轻轻带过,只说:“既遇上了,便是缘分,表妹今夜便住在这里吧。”
此话正中蒋晔下怀,闻言笑道:“多谢表哥。”又忍不住看他一眼,问道:“表哥这是要去哪里?”还这么大阵仗。后面这句话蒋晔没有直接问出来,只是往门外看了一眼,白若便明白了,只是笑了笑,说道:“有些事,要往南边走一趟。”
蒋晔倒是有心问问他什么事,只是虽叫着表哥表妹,其实不过第一次见面,想来自己问了,他也不见得说实话,索性不问了,只微微点头,表示:“天色已晚,就不打扰表哥休息了,多谢表哥让给我们两间房,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就不来跟表哥道别了。”半路上认的便宜表哥,蒋晔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不过他看起来倒是很温和的模样,说话便也还算恭敬。
白若听了也并不嫌她无礼,只微微一笑:“既如此,就不留表妹了。”
蒋晔想了想还是行了礼,只是自始至终,她这位半路出现的表哥都端坐在椅子上,她离开时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没有起身的意思,蒋晔微微挑眉,看来白家的架子还真是不一般的大,不过罢了,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出了门,以后便再也不见了。
从房中出来,德生正在外面等的着急,见到她出来才算松一口气,那模样简直就像生怕里面的人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蒋晔无奈于他的小心,对门口守着的那名女子微微颔首示意,那女子便很恭敬地行了礼,进门去问白若的安排,想来白若告诉了今夜给他们腾出两间空房的事,她很快出来,将两人带到了隔壁相邻的两间房前,对蒋晔行礼道:“姑娘,我们公子说请两位在这里将就一晚。”
蒋晔微微点头道谢,待那女子转身离开后,才打开了房门,招呼德生进来,告诉了他自己见到的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表哥,不知道大哥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蒋晔将自己见到的人描述了一番,德生却只是摇头:“我们虽与白家有姻亲关系,但是大公子路过凉州也很少去白家,而且白家人多,姑娘说得这个人,我还真是没有印象。”
见他也不认识,蒋晔也不再追问,索性放开了此事,说道:“罢了,今夜有得住了,明日早起赶路,快回去休息吧。”
德生正想走,又回过身来,忍不住问她:“姑娘,您怎么知道,他会叫您过去?”
蒋晔轻轻一笑:“其实我也不确定。”
“啊?”德生只觉得蒋晔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瞬间破碎了,他还以为姑娘是算无遗策,没想到此事姑娘根本没有把握。
听着这声失望的“啊”,蒋晔顿时起了争强好胜的心,连忙找补道:‘其实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楼上有那么多人,一眼就看到我们进来了,你跟掌柜说话的时候,我就在看着楼上,我瞧见方才那个姑娘一见我们进来就进屋了,之后再出来便一直在偷偷观察我们。当时我就想,若是他们真的不想让我们留在这里,直接下来叫掌柜赶人就是了,但是他们非但没有赶人,还在暗中观察,想必没打算直接让我们走,之所以没直接要见我们,也是还不清楚我们是做什么的,对他们有没有威胁,所以我才故意坐下吃顿饭,顺便跟掌柜闲聊几句,让对方知道,我们只是着急赶路,并无恶意。你看,我推测的还是很准的,是不是?”
德生听了她的解释才明白过来,原来从进门开始,姑娘就在暗中观察了,当即对她竖了大拇指,真心夸道:“姑娘真聪明!”
本意是找补一下自己的面子,但是被德生这么认真地一夸,蒋晔反倒不好意思了,摆手道:“也没有,其实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叫咱们住下。”好在自己运气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