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抬手,蹲在秦行雨身侧的人停止向他体内释放蛊虫,按着何延的人也缓缓松手。
“王爷,说吧。”棣棠道:“说出信物的所在,我便让庆霖亲自替秦将军解毒。”
“在下无意篡夺滇南王一位,只要王爷愿意,你依然是滇南王府的主人,秦将军也仍旧是三军统帅。你和庆霖,毕竟既是好友又是连襟不是吗?”
何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在棣棠的话语声中爬向仍在抽搐的秦行雨。
“父亲,父亲。”何延爬到秦行雨的身边,爬伏在他脸旁。
“阿延……”
“父亲,我明白。”何延低声道:“阿延明白。”
“王爷!”
在徐庆霖的惊呼声中,鲜血、碎骨混合着白色的脑中之物,一同喷溅向何延的面门。
何延却还怕不够,紧接着又是双手抱拳重重落下,腕间的精铁直直又砸起一片鲜红和粉白。
“父亲,走好!”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方才退到一旁的侍卫想要上前拦截已经来不及。待将何延再次按倒在地之时,秦行雨已经停止了抽搐。不是因为他体内的毒不起作用了,而是首级被破坏之后,全身筋脉的联络已然断绝。
棣棠闭了闭眼,沉声问道:“淮南王府于王爷有大恩?”
“不曾。”何延咧嘴,做出大笑的表情。却因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显得无比诡异,直能将稚童吓哭。
“那你这是何苦?”棣棠似是惋惜。
“不为什么,就因为本王敬他萧穆是一个真好汉、伟丈夫。”何延朗声道:“不像你们这些只能藏在暗处的蛇虫鼠蚁,本王和你们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脏了口耳!”
棣棠似是被何延的某句话激怒了,被挡在素白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但是端看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是吗?”他嗤笑道:“可是你这个光明磊落的人,此时不也无法逃脱和蛇虫鼠蚁共同处在牢笼中的困局?它们尚能钻地逃出、来去自由,你呢?”
“我?”何延没有看棣棠,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徐庆霖,“我一样能来去自由!”
“师弟,咱们星河湾头见。”
这次未及徐庆霖开口,棣棠抢先一步喊道:“拦下他!”
但是这句呐喊仍旧晚了一步,鲜血从何延嘴角涌出——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
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朝堂之上对着元帝和郑家一派的人马一顿冷嘲热讽后,宇文愈神清气爽地走出位于邺城中心的皇城。
“主子。”负责赶车的侍卫将脚蹬放在地上,退到一旁候着宇文愈上车。
“去水阁。”宇文愈一边弯腰进入车厢中,一边吩咐道。
魏王府的马车在一众京官的车架中并不算最豪奢的,甚至有些中规中矩。但是它所到之处,所有车架纷纷避让。即使是如今郑家在朝堂之上的两个领军人物,郑氏家主的一个儿子和一个侄子,郑远随和郑远道也不敢直面宇文愈。
马车顺利走出拥挤的街道,一路奔向城南的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