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老兵,心里很清楚,一旦除名之后,程志超和赵济勇这兵就算白当了。不但兵白当了,而且回到地方之后,学籍也会因此被取消,想要上大学,只能重新参加高考。但重新参加高考,政审那方面又成了问题,也就是说,一个除名处分,直接就将程志超和赵济勇的前途彻底断送。这要是让程卫国知道部队因为打了一场架而断送了儿子的前途,还不得马上飞到西南军区找他们拼命来?
到那个时候,上头震怒之下,倒霉的还是团座这个训练团的一把手,而不是出主意的参谋长。
团座和政委都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刘参谋长平时挺灵活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如此钻牛角尖?如果真的可以随意举起除名这个大棒,刚才旅长在场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了,何必要等他提出来?看来,真得找个机会把全部的情况和他通个气,免得这家伙毫不知情的照搬条令,从而引起烦。
训练团长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除名这么重的处罚,咱们团开训以来,还基本上没有执行过,我的意见是,能不将他们除名就不除名。毕竟他们还年轻,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前途,咱们这些当首长的心里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可是条令上……”
“条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关于情节方面的界定,条令上也没有具体规定,大伙再研究研究,看看还能不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来。”
刘参谋长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团长和政委干脆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微微一笑,对徐云福说道:“徐大队在我们这里也听了半天了,不知道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徐云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是你们训练团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可以随便发表意见?”
“今天咱们这个会议是扩大会议,徐大队既然赶上了,也算是与会者之一。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徐大队能提出更好的建议呢?”政委眨了眨眼睛,“你和我们团长是老战友,当年一起上过前线的,交情非同一般,这是其一。第二呢,以徐大队在咱们军区的地位,嘿嘿……”
徐云福还是微微摇头:“这是两回事,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来看看老战友,没有其他的意思。严格说起来,这个会议我都没有资格参加,只不过我这个人好凑热闹,哪有热闹就往哪凑,既然赶上了,索性就坐在这里装装样子,没道理在这里发表意见。”
他来的目的,参谋长不知情,政委同志却是知情的,知道他在这里胡说八道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参谋长尴尬,也不再勉强他发言,说道:“既然徐大队和成队长都不肯发表意见,我们也不好勉强。依我之见,不如等旅长回来,咱们再仔细研究一下,听一听旅长的意见。”
这一回况鹏和参谋长的态度高度的一至,都是连连点头。
旅长这个电话一接就是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之内,会议室里人都不再继续讨论如何处分程志超等人的事情,只是闷头坐在那里抽着烟。借着这个机会,政委不动声色的挪到了刘参谋长的身边,手指头在桌上看似无意的划动着,过了一会,轻轻的捅了一下刘参谋长,向桌子扬了扬下巴。
刘参谋长仔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划痕,脸露惊讶之色,随即脸色大变,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政委看他已经看清了自己写的字,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参谋长心里暗道一声我的乖乖。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地方。从政委往他身边挪动的时候开始,况鹏就一直注意观察他们,等到刘参谋长变了脸色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政委已经将程志超和赵济勇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
同样是参谋长,他是团参谋长,人家的亲老子可是军区参谋长,差了好几级,虽然程卫国不是西南军区的人,可是官做到他那个级别,全国几大军区的主官,哪个不都是相互卖几分面子?他也不是笨人,刹那之间,就明白为什么包括旅长在内的其他人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暖昧了。敢情你们全知道内情,就把我老哥一个晾在一边了。
得知内情的刘参谋长心里马上就改变了主意,下定决心,不再坚持将赵济勇等人除名,等旅座回来了,一切由旅座定夺,自己坚决不当这个出头鸟。
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圆滑的将自己刚才说的话收回来,一边在肚子里暗骂这些人不讲究,摆明了是挖个大坑让自己往里面跳。他却不知,程志超和赵济勇的真实身份,就连团座也是刚刚知道不久。在以往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训练团长的心里,程志超也好,赵济勇也好,和其他的新兵们没有什么两样。即使是况鹏,也只是知道他们两个有来头,并没有想到他们来头这么大。直到程志超和赵济勇在靶场表现出过人的天赋之后,况鹏心里对他们两个产生了兴趣,才和边洪文多方打听,再加上自己的合理推断,得出的这个结论。
而为了留住这两个兵,两人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就去旅部走后门。如果不是旅长和徐云福突然大驾光临,团座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倒不是有意的瞒着他。
又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才见到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桂永军面无表情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回到自己座位上之后,先没有落座,而是和徐云福对视了足有十秒钟,才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声叹息,听在众人耳中,却有一种千含万蓄的感觉,起码况鹏就觉得旅长这一声叹息,好像并不是因为心里无奈而发出来的,相反,倒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样,作秀的成份太过明显。
落座之后的桂永军向四周环视一圈:“这么长时间,商量出个结果没有?”
训练团长正色道:“这个……,刚才我们讨论了一下,如果按照事件的严重性而言,属于情节特别严重,按照条例,这四个首犯,应该除名。”
桂永军的眉毛跳动了两下:“除名?你们决定了?”
“还没有最终决定。”政委接着说道,“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们几个是初犯,部队的纪律虽然是铁打的,可是法不外人情,更何况他们几个的本质并不坏,从主观上也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似乎可以从轻发落,严加教育,这样同样可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一直在等着旅长回来,请旅长定夺呢。”
“要我定夺?”桂永军点上了一支烟,抽了两口。
“您是旅长,这件事迟早是要报到旅部的,还不如现在就请你定夺一下。”
“那好,既然你们让我定夺,那我就穴手一回你们训练的工作。”桂永军这一回倒是相当痛快。
“刚才,我和咱们旅的洪政委通了一个电话,和他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如何处理。你们记一下。”说完,似笑非笑的又看了一眼徐云福。
训练团长和政委以及刘参谋长马上抄起了工作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