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的海岸线,和后世田白熟悉的那个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在薛家岛南、北庄那一个狭长地带,后世的时候,内海那一面,是两大船厂的所在地,外海的这一面,则是金沙滩。
但是,前几天田白查看地图,发现现在的那一块地狭地带,现在还在海水里面浸泡着呢!
只有到了落潮的时候,才有一片滩涂显露出来,顺着滩涂方能够前往南、北庄所在的山区。
后世,这一片山区,被称为象头,举世闻名的青岛——胶州湾隧道,就是连接的青岛的团岛和黄岛的象头。
这时候,那个被称作象头的一大片山区,还没有人居住呢。
山上修建有几间小茅屋,这是渔民外出打鱼的时候,为了躲避风浪的落脚点。
从象头山区,距离青岛的团岛半岛之间,仅有六里许的海洋,而里面却是长八十里、宽六十里的巨大海面。
这里成为了一处近乎封闭的海面。
这是一个天然的优良港口啊!
田白决定,在这里打造属于他的一支舰队,当然田氏的战船,他是要拿来作为骨架的!
原本的历史上,因为莒国并不曾被齐国灭掉,是以,齐国的舰队没有驻扎在胶州湾。
虽然在随后的齐吴海战中,齐国战胜了吴国,但是,因为港口太远的原因,所以,并不曾驱逐了吴国舰队。
其后,吴王夫差在胶州这里,修建了天下闻名的琅琊台。
“铎公子,前方便是少海了吧?”
少海就是渤海湾的古称。
田白忽然对着一边的公子铎询问道。
这个做了几十年太子的莒国执宰,慌忙点头:“是的,白公子,少海便在前方十余里,此地多滩涂,鱼虾不少,莒人最喜在那里捕捉鱼虾了!”
田白轻笑:“去少海看看吧!”
自然没有人敢忤逆了田白的意思,当即战马转向,朝着少海而去。
冷风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
车驾上的大纛,猎猎作响。
这个地方,因为内外皆是大海,所以常年大风不止,甚至,一年之中难得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到了这里,一行人行进的更加艰难了。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波涛声才传了过来。
感受着更加咸湿的空气,田白的心火热起来。
前一世的时候,他曾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因此,这一次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那一次,他和业内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起,对齐长城进行了考察,老前辈对齐长城做出了定语——
这齐长城,乃是依托于防洪设施,而修筑的军事建筑,他主要的防范敌人却是鲁国和晋国。
而胶州这一段连接入海的,乃是战国中后期修建。
对于老者的决断,原本田白还是有些质疑的。
但是,当他从莒都过来,一路通行无阻的时候,这才感受到那老人的可怕!
能够仅仅凭借一双肉眼,通过对残垣断壁的观察,准确的判断出了建造的先后顺序……
那老人,不愧是业界大师啊!
只可惜,老人生活的很是清贫,因为不愿意利用职务之便,像某些人那样,干着变相贩卖文物的勾当,使得老人全身上下,就没有超过一百块的衣服。
唯有一双腕表,还是老人过寿的时候,弟子送的。
那老人,与田白祖上,曾是世交,他们的祖先都曾阔过,到了他们的这一代,纵然清贫,却不曾少了自己的风骨。
……
田白摇摇头……
仗义每多屠狗辈。
总有一些人,在不经意的瞬间,感动着他的眼眶。
该死的!
田白摇摇头,将触景生情的感怀压入心底。
若是有一天他能够回到现代,继续他摸死人骨头的大业,那么他也会扛过了老人的大旗,为了某些说出来可笑的坚持,去贡献了自己的微薄之力的!
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少海,看着那经常笼络了薄烟般的雾气,以至于看不清几里之外的青岛山峦,田白默然就想起了——当年他们一行住在20元一晚上的破旅馆的场景来。
那一次的考察,是老人自发的行为,一切费用都是个人自付的。
说实话,那个时候,田白是抱着“镀金”的不纯粹目标,才参加的。
跟田白一样,打着不纯粹目标之人很多,那些人见到老人竟然只是住了20元一晚上的旅馆,很多人都面带鄙夷。
说实话,考古这个行业,守规矩的能饿死,懂变通的能发死!
比如某一个大佬,就曾失手打碎了唯二的文物,然后剩下的一个卖出了天价!
因为祖上认识的原因,田白不曾退房去住了大酒店,当天晚上,老人跟他谈论了很多。
虽然对于那人的迂腐,田白是不大赞同的,但是老人的一句话,让田白产生了共鸣!
“虽然这些东西是我们挖出来的,但是,它怎么会属于我们呢?他不属于某些出钱的人,不属于某些团体,不属于某些组织,他是这个民族共有的啊!”
“没有任何人能够以任何名义,来支配这些东西,不管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因为这是我们祖先的智慧啊!”
田白下了战车,走到少海之畔,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这个时候的海水有多寒冷?
高盐的海水,是不容易结冰的,但是,田白的脚下,海边却凝结着厚厚的冰层!
由此,足以见到此时海水的冰冷。
田白却是打碎了冰层,伸手捧起海水,搓了一把脸。
“嘶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天啊,这滋味,宛若是用刀子在刮骨头一般!
尤其是当海风吹拂在身上的时候,脸颊和手指头,疼的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不过,海水足够的冷,瞬间就隐去了他眼角的红……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擦去脸上的海水。
姒小宛已经下了车,她拿起自己洁白的手帕,细心地替田白擦干了脸上的海水。
对于小公子忽然的奇异举动,没有人敢询问一声。
这一年的时间,田白做下的一连串事情,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无上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