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年长者,一板一眼的行着周礼,不敢有了丝毫的逾越。
田白不再相让,转身朝着大堂里面走去。
只是,他却是微微靠着左边,将右边留给了两位大夫。
众人分了宾主坐定,下人们送上了茶水点心。
冣通就当先道:
“田公子,我二位此番前来,实则有一事相求!”
田白轻笑,待到下人们全数退下之后,才是开口道:“田氏的处状,两位自然是明白的,眼下这个光景,说句不好听的,田氏自身都难保了!”
“小子愚钝,实在不知道两位相求什么?”
听了前半句,两人一颗心瞬间哇凉哇凉的,但是,当田白将话语全部说完之后,两人却是转而大喜!
田白并没有拒绝他们,甚至还询问他们想要求什么!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公子身在城外,想来刚刚才从杞地回来,怕是还不知道今早朝堂之事吧!”
圃纬当先开口道。
“朝堂?”
田白皱眉。
他看向了一边的田逆,用眼神询问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却是没有收到消息?
田逆也是摇头。
他也不知道啊!
家族那边,并没有消息传来呢。
“公子当真不知?”
冣通却是惊呼出声。
“委实不知。”田白已经看懂了田逆的神色。
他正色道:“实不相瞒,尊祖已然许久不上朝了,朝中的动向,田氏却是已经迟钝了很多。”
不管这两人所为什么而来的。
能够让这些人用大鼎来求的,自然不是小事。
再则说了,这两人素来以二卿一心,若不是田白知道二卿已经在对自己人动手,他连接待二人都是欠奉的。
他回来京都,可是一直都在暗处的。
为了两个敌人的小弟,而将自己给泄露出去,这可不是田白的作风。
两人叹息了一声。
田白说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田氏没有耳目,不知道朝廷的动向……
这种事情说说就算了,他们不会当真的。
圃纬隐晦的看了冣通一眼,后者冲他微微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眼角的鱼尾纹,一瞬间就仿佛深了一倍有余。
“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早被剥夺了属邑……”
讲这句话说出之后,圃纬忐忑的心,就沉稳了不少。
不管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如何,终归是有了开局的。
“国高二卿以犬子不敬君王为由,扣押犬子二人,不但阻止我等相见,更是以他们性命逼迫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我二人只得送上了玉圭……”
田白的眼神眯了眯,脸上的笑容也是收起来了。
“我能够猜得到你二人要遭殃,但是,却不知道竟然来的这么快!”
他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击着。
修长的手指,尚未带冠,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枚玉簪的发髻,那明明稚嫩的脸庞,却是让人不敢去忽视了。
田氏的这一位小孙子,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娃娃啊!
此子年纪虽幼,但是,却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田白沉思一阵:“在我的猜测里,你二人应该是要在等一段时间,才会被二卿针对的。”
“他们既然这么早就盯上了你们,我想,昨天下朝到晚上的那段时间内,贵君子必然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的。”
田白冷笑道:“说实话,你二人这是被临时起意了啊!”
圃纬和冣通两人本来在朝堂上就开始慌了,直到了此时,听闻了田白的说辞,这才冷静下来。
“小公子所言甚是啊!此时想来,若是当时我二人一副鱼死网破的态势,二卿也不敢过分强逼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
田白摇头。
“说句不该说的,从先君任命二卿执掌国政开始,你们就在了对方的名单上,这一点,不会因为你们的强硬,就消失了!”
“若是今日早上,你们敢硬抗,我就敢打了包票,你们出不了宫室大门!”
“啥?”
“他敢!”
“不可能吧?”
堂内的三人接连惊呼起来。
田白笑笑,并不作声。
他要给三人时间冷静冷静。
实际上这三人是当局者迷了,若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是必然的。
当时只要他们敢说了半个字的不对,国高二卿就敢将他们砍成了肉糜。
齐国素来都有杀大将的传统,甚至就连顶梁柱,都是要被弄死的。
若不然的话,他家祖上也不会被弄死、逼死、逼走了……
短短的半柱香功夫,两位老者就苦笑起来。
他们已经明白了,若是当时他们真的敢反抗,或者是言语强硬,甚至哪怕没有交出了玉圭……
迎接他们的,就是刀斧手的乱箭加身了……
两人满脸的苦笑,唯有圃建是真的还没有搞明白。
为什么他们不配合就要被杀死呢?
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
圃建迟钝,两位在官场浸淫了一辈子的大夫们,可不会慢了半分。
当即两人就询问道:“敢问公子,田氏既然已经洞悉了国高二卿的残暴,何不再效仿当年恒子故智,为齐国铲除了这等毒瘤呢?”
“为齐国?”
田白哂笑。
田逆也是冷笑不已。
若是小公子没有说服家族之前,他倒是愿意为齐国朝局快意恩仇的。
但是,小公子说的不错,田氏匡扶了齐国,又会得到什么呢?
难道再让齐君将家主逼死不成?
家主已经是九十五岁的高龄了!
这是人间祥瑞啊!
这是齐国人瑞啊!
让他老人家寿终正寝不好么?
田氏会铲除了这等毒瘤,却不是为了齐国,而是为了自家!
两位大夫读懂了田白的反应,只是,却不知道田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