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尽褪,白昼更替,一轮红日跳出了地平线,浮现在了荒漠的上方,荒凉的沙漠开始升温……噗的一声炸响,沙漠爆裂出了一个深坑,一个少年和尚钻出了沙砾。
“咦,有人?”
宝奘猛地钻出沙漠,骤然感到了异样,在他的左侧十米处,有着一个身穿破烂衣袍的道人。道人的头发散乱,两条眉毛浓密,他不修边幅,右手举着一个酒葫芦,左手抓着一只烧烤的野鸡。
道人直直的盯着钻出黄沙的宝奘,他的动作一时定住了,好似惊讶宝奘的出现一般,他的表情呈现出了一种直勾勾的姿态。
“老人家,你可还好?”宝奘也感到莫名其妙,不过终究是遇到了人,脱身至少有了很大的希望,他谦逊有礼的好心问道。
道人的眼角一颤,他的鼻子急剧抖动了两下,随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就是这一个意外的喷嚏,在宝奘眼前的景物却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的荒凉沙漠尽数退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坟墓,密密麻麻的坟墓土包,多达几十个;时间也发生了诡辩,这里的时间正是深夜,夜空中挂满了星辰。
脱身了?
宝奘回身望了一眼,却是发现在他身前的一个土包炸裂了,难道自己先前就是从这座坟墓中跳了出来?难道自己在这座坟墓中,龟息了很长时间?
还有,自己在荒漠中击杀的两只秃鹰还垂挂在腰间,可是待宝奘看清,却陡然深吸了一口气,那哪里是什么秃鹰的尸体,却分明就是两颗白森森的人体头骨!
“唉,鼻子不通,痒的难受,通通气,一身轻松。”
道人伸出了一根手指,用力挖了挖鼻孔,继而他伸开手掌揉了揉鼻子;他的手指在衣服上蹭了两下,随即拿起了酒葫芦,张开嘴对着葫芦嘴喝了一口酒,并且发出了啧啧的声音……然而,他紧接着又拿那一根挖鼻孔的手指,伸进嘴里剔了剔牙齿。
道人整个一副邋遢的相貌,可是他的神情却洋洋自得。
“多谢老人家搭救。”
宝奘甩手扔掉了挂在腰间的两颗头骨,他诚心的对着邋遢道人躬身行礼。邋遢道人背对着一座坟墓,在他的身前燃烧着一堆柴火,他的形态的确让人不敢恭维,但宝奘能够感觉的到,眼前的邋遢道人一定不会是平凡之人。
正是他的一个喷嚏,才解了自己的困身之厄——这样看来,那一个响亮的喷嚏,绝不是一个意外。
“搭救?哦,是我搭救了你吗?小哥从一个坟墓里跳出来,很是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诈尸了呢。”邋遢道人席地而坐,他又拿出那一根手指抠了抠脚趾缝,随即又抓起烧鸡狠狠撕咬了一口。
“前辈说笑了,晚辈遭到了一位鬼婆的暗算,险些在荒漠幻境中迷失,正是有了前辈的搭救,才得以脱身而出。”
经过了幻境中的磨难,宝奘此刻想来,自己必定是着了南疆鬼婆的道,或许在几日前,自己就已经暴露了行藏。
南疆鬼婆,一身鬼功令人惊诧,却是自己轻视了她!
“鬼婆?你说的人,她可是背着一口棺材的女巫?”
“正是她,她去了哪里?”
“哦,没见到。”
“……”
宝奘的两眼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抖,眼前的这个吃一口烧鸡、喝一口酒的道人,充满了古怪,你老人家没见到,怎么知道人家背着一口棺材!
唉,此刻再去追踪南疆鬼婆,还有什么意义,况且自己早已经被她发觉了,那一方荒漠幻境不就是她对自己的一个警告吗?
再不知畏惧的跟踪其行,自己徒有无妄的送命!
“这就对了,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莫要不自量力……实实在在的喝酒吃肉,才是王道,谁管明日是否天荒地老……”
古怪道人瞟了宝奘一眼,又啧啧的喝了两口酒,立刻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不过他的言辞,却恰好印证了宝奘的心中所想,直如他已然洞悉了宝奘的内心动态。
宝奘的两眼熠熠生辉,相传在这世间就有一门神奇的术法,难道眼前的古怪道人就会施展读心术!
“修习功法是需要天赋与机缘的……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非要探索人的内心,那不是读心,而是神经质,嘿嘿嘿……”
“读心术,神经质,哦……不知道前辈深夜在此,是为了做什么?”
宝奘深深的看了一眼古怪道人,他同样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捡起几根棍棒扔进了篝火里。道人透露着一股子古怪,想必是哪一方游戏世间的高人。
“我老人家畅游五湖,四海为家;为普渡众生,指点迷途羔羊……这不,这是我的行头。”
古怪道人一努嘴,甩手从身后扯出来了一个布幡,上面清晰刻画了一个大字“卦”,让宝奘瞬间明悟了,敢情你老是穿街过巷的算卦先生,行占卜之术,不过你老半夜三更的跑到这坟墓的地方来,是为哪般?
目睹了宝奘的疑惑神情,一刹那间,古怪道人的两眼中散射出了诡秘的光彩,他的身躯前倾,让宝奘立时感受到了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
“争活人之气运,夺死人之造化。”
盗墓者?
“啊呸,鸡鸣狗盗之士怎可与我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