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周都静下来后,天蓬伸手指着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和尚,说道:“其他人闭嘴,就一个人说。不知你们这有多少个和尚?是哪个庙的?”
“回老爷。”这个中年和尚开口说道:“我等是这城里敕建智渊寺内僧人。我国也就只有这个寺,所以只要是我国的和尚,定然都是我们寺里的,老爷肯定寻不错。我寺上下所有的僧人都在这里了,现在还有五百人。”
“哦,五百人,这么多啊。”天蓬随口说道。哪知道他这话一出,下面哭成了一片。
“老爷啊!我寺原有僧人二千余众,到此为止熬不得苦楚,受不得爊煎,忍不得饥寒,服不得重活,死了有六七百个,自尽了有七八百人,全寺上下也只剩的我们这五百个了。”
“哦,算你们命硬。”听到这里,天蓬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
玄奘本来是站在旁边看的,一直没说话,听到天蓬这句话却是怒了,高声喝道:“悟能!”
“大老爷息怒。”中年和尚又说道:“便是我等,也不知为何活的下来。”
孙悟空插嘴问道:“生死有命,平常都是一些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们还奇了,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中年和尚面带苦色的回道:“确实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这些也有不少想寻死的,可是上吊绳断,刀刎不伤,投河不沉,服药不死。这可不是不知道怎么活的。”
孙悟空点了点头后说道:“你们造化了,天赐尔等长寿哩!”
那些和尚原本都没敢说话,听到孙悟空的话,顿时哭作一片,有几个相貌凄惨的和尚哭着对孙悟空说道:“老爷呀,你少说了一个字儿,是长受罪!我等日食三餐,乃是糙米熬的稀粥,到晚就在滩地上冒露安身,整日劳作不息,稍有懈怠便是鞭棍加身。如此煎熬,可比死难啊!”
“既是如此,为何你们不逃了去?”玄奘开口问道。
“那是走不脱的。我们的身影图形,已经发放四下张挂,我车迟国地界也宽,各府州县乡村店集,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有一张和尚图,上面是御笔亲题,若有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高升三级;无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就赏白银五十两。现在而今我车迟国,且莫说是和尚,就是秃了的、毛稀的、剪了短鬃的,也都难逃一劫啊。我们是真没奈何了,只得在此苦捱。”
“阿弥陀佛!”玄奘念了一句佛号,说道:“世间艰难,竟至如此!”
见到了唐朝的和尚,这些苦和尚倍感亲切,他们围着玄奘哭着说道:“这几天我们一睡觉,必然入梦,然后就有六丁六甲、护教伽蓝在梦里现身,他们劝解我们,叫我们先不要寻死,且苦捱着,等那东土大唐去西天取经的圣僧来。他手下有个徒弟,叫齐天大圣,神通广大,专秉忠良之心,喜好报人间不平事,济困扶危,恤孤念寡。只等他来了一显神通,定然可以灭了道士,还我们沙门禅教。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唐来的和尚,却是来寻亲的!”
天蓬指着满地的和尚笑道:“你们这些和尚好是贪心。这能耐有大小,能力有高低,只救得一人,也算是救啊。”
天蓬这话一出,和尚都不说话了,个个伸长了脖子,好些还用衣襟蘸着口水擦了擦脸,就盼着天蓬认亲呢。
天蓬四下打望了一番后,说道:“哎呀呀,我与那孙子可是素未谋面,只知道他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