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办公诸多鸡零狗碎,各种群的信息轰炸,网上满眼满耳的疫情消息,正当小兮努力在鸡毛里采撷玫瑰时,舅妈在夜里十点多打来电话:“跟天云处对象的那个女娃今天来电话,说是天云不和她处了?”
“啊,我不知道啊!”一个炸雷,鸡毛满天飞。
“你说你这个弟弟,都三十好几了,我这次给他介绍的对象这么好,他还在挑剔。人家有工作,每个月挣六七千,天云连个工作都没有,三十好几了,脸上也开始显老相了,除了个子高点、长得还可以点,他还有啥好挑的?”
“他帅个毛线,比他帅的男人多的是,他就是个绣花枕头——满肚子草料,外貌虽说可以但不出众,要说内涵那是一包渣,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要工作没工作!他还有啥?”小兮义愤填膺:“他就是自觉自己高高高、帅帅帅,这么多年谈对象既挑剔又梦幻,就是他那副还算体面的皮囊,把他自个害成了老光棍!”
“你这个姐姐也管管他嘛,都三十好几了,老不结婚,你爸妈焦心的头发都白了,他们都快七十的人了,你弟要混成个光棍结不了婚,我看你爸妈死都不能瞑目!”
“谁说不是呢?”小兮头大,也是满肚子怨气与委屈:“我家老大今年都十岁了,十年前我挺着大肚子的时候,就把我那套小房子借给他住,一方面想着一母同胞,我拿房子去收租,他在外头租房,不仅费钱还不安全、住的环境也不好,能帮他省点是点;另一方面想给他撑个门面好找对象,十年前一套房子,找对象条件够好了吧?十年前我就告诉他,最迟三十岁前一定要结婚,过了三十以他的条件很难找了!”
小兮向舅妈大倒苦水:“我的日子虽说过得去,但每一分钱都是我辛苦挣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晚上一点多了还在加班,早上六点就急急忙忙起床,洗漱收拾、送孩子上学,风里雨里去上班。而他呢,晚上失眠睡不着,半夜两三点还在发朋友圈。早上十二点多打电话还在被窝里睡大觉。血缘至亲,我可以帮助他,但我也只能是救急扶贫不养懒啊,你说他如果勤快过日子,但因为生活艰难自己又没啥本事,日子过得恓惶我可以资助,我可以把钱用来孝敬两位老人,但凭什么要把风里雨里挣来的钱去养着他晚上玩手机,白天睡大觉?”
小兮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谁干工作不受委屈?又有几个人干得工作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修理摩托车、修理汽车、厨子、水电工、保安、酒店服务生.....这些年他哪个工作坚持下来了,觉得这些工作不挣钱、不体面?可想体面、想挣大钱,上学的时候为啥连初中都毕不了业。吃不了上学的苦,就得受社会的罪!天气不好、心情不好,请假,哪个上班有他这么任性?不想干了、工作太累,裸辞,我现在的家庭条件都活的没有这么任性!”
“那年裸辞出去南方打工,从我这借钱出门时我千叮咛万嘱咐,损害身体的工作不干、违法的工作不干,要混不下去一定要留够回家的路费,结果怎么着?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他身上只剩十块钱,在深圳快饿死了,也没钱回家,让我给寄500块钱,我当时气得要炸了,但也实在不忍心因为500块钱惹老人哭哭啼啼,不忍让自己的弟弟克死他乡,但那是500块钱的事吗?”
“在深圳转了一圈回来了,钱一分没挣到,走时带的钱花了个精光,尝到了生活的苦开始知道家里好了,主动承认错误,但认错有用吗?把人杀了再趴在尸体旁认错有用吗?他还不是照样混日子、不结婚、没积蓄?”
小兮打开委屈的闸门,苦水奔腾而出,舅妈根本插不上话。
“再说他的婚姻,16岁就开始谈女朋友、同居,你说你谈你就好好待人家,因为人家跟别的男的说话就打人家,分手了还扬言要去报复人家,就他那样咋就没进监狱?
“家里给介绍的拆迁户,条件那么好,他不愿意!”
“给女朋友过生日又是火锅又是K歌,一次生日花一千多,一个月工资白挣了。喝醉酒和朋友打架,耳朵打出问题了给我打电话,说是洗澡不小心冲伤耳朵,让帮忙找医生。最后搞清事情真相了,我还得陪着我妈来找打架的人讨说法。我觉得丢人,觉得气愤,气弟弟不懂事,自己父母过生日都没见他买一块蛋糕,自己这么帮衬弟弟都不见弟弟请自己吃一碗一元五角的汉中米皮,有福朋友享、有钱朋友花,有难家人当、没钱找家人,凭什么?亲情绑架?血缘勒索?我也气我妈太惯弟弟,16岁给钱租房搞同居,现在惹事了还有脸来给擦屁股?反正我是觉得够丢人!”
“后来又在城固给介绍个对象,我爸叫我请假开上车陪着,撑门脸,一台车跑了三趟接女方的人,车上踩的满是泥草。在酒店吃饭满满一大桌,按农村莫名其妙的规矩,当天到了的女方亲戚家的小孩一人发一百,那刻,我觉得自己的穷爸爸是散财童子,自个就是个冤大头的白痴,而始作俑者的弟弟却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我气得警告他‘你们颠覆了我的三观,寄钱、讨说法、撑门面,该给你做的、不该给你做的我都做了,结不结婚随你,跟我、跟爸妈毛线关系,你要作死就去死!’后来弟弟嫌弃那个女孩肥胖、口吃,人家要求结婚他咋都不愿意,还放话:‘爸妈要让我结婚可以,结完婚我就离婚’。我爸妈气的不轻,却也不敢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