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东神驰片刻,拿定了主意,这边厢大喊:“这位军爷,果真是要我等投军么?”说罢,两手环翘于胸腹间,鼓得胸肌坟起。
魏德万听到稍远处有人喧哗,领着个战士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在当时也是少见的大个“鞑靼人”,竟然敢于挑战自己的权威,未免也是有些心头火起,本来汉语也还不甚灵光,再给你这么搅和,还要不要继续宣布执委会的政策了?
魏德万其时心中也是忐忑,不明白为什么常开胜给他安排了这个任务。他哪里想的到,这都是执委会上层想出来的鬼门道,打算先用“红毛蛮夷”震慑下这些故土移民,免得这些人没来由的见着“熟人”攀亲认故不好收场。等着这些明国移民认了命,自然再有怀柔大招释放收揽人心。
走到韩山东跟前,魏德万刻意鼓出眼珠子瞪道:“你所甚么?要将兹序!发言要含宝告!你子道吗?”
焦赞仁一把拉住韩山东,心下暗暗叫苦——这厮竟如此不知死活,也怪自己“交友不慎”,连人底细都未尝清楚,便随便攀谈。若是这“红毛”把火气泄的伤及旁人,自己也难逃这一遭,低声对韩山东劝道:“韩兄慎言,须知人过屋檐下...”韩山东此刻功利熏心,哪里还管得他焦赞仁这么多,当即甩开他的手臂,抱拳对魏德万说:“某刚才听大人言,须要我等朝练武,夜习文,果真如此?”
魏德万勉勉强强算是听明白韩山东的明国白话,点点头‘——这难道不是应该的?’说道:“确死四这样,怎么啦?”
“好啊!”韩山东兴奋地说道,“能投如此强军也是幸甚。”韩山东虽然不曾读得书,但也听过戚爷爷练兵的事迹,也知道明理识义方知进退法度的道理。
魏德万受不了了...他的眼珠子已经转了不知几圈,急道:“你祷底像要说甚么?”
韩山东还是不紧不慢,又一次抱拳,坚毅的说:“某愿意从军,但凭大人差遣!”
“你祷底赶甚么?!”焦赞仁算是明白了,这红毛夷军爷哪里晓得这么多文绉绉,于是搭腔:“大人,他是要当兵吃粮啊!”
“...当兵?!?!......窝们补要!”魏德万先是震惊,后是哭笑不得,这莽汉子唱的哪一出啊?老子说好的宣讲规矩,你却跑出来胡闹啊!
韩山东见一腔热血洒了沟渠,恼羞成怒,便要揪住魏德万问个究竟,魏德万反应也是快,疾步一退,手已经扶住三二年式军刀的手柄,身边的战士更是眼疾手快,挺身将韩山东绊倒,压在脚下,枪托就要砸去——“你咬赶甚么?!”焦赞仁见状,暗道苦也,却“噗通”一声跪倒,身边一些民众也是纷纷跪下,不知是求情还是吓的...
焦赞仁抱住那个战士的脚求道:“军爷息怒,别生气,我这位朋友不晓得规矩,冲撞了二位...两个(还伸出手指比划)。还请海涵,见谅,放他一马。”说罢就要磕头。
只听食堂大门处传来一声大喊:“住手!”
众人一惊,往大门处望去,只见众人簇拥着一名干部模样的人站在那里。魏德万倒是眼尖,惊呼:“骚部丈!”...
邵树德代表执委在隔离区视察,转了几间宿舍、食堂的大棚,感到条件尚可,原本正要回公署的。却见一个战士急急忙要找魏艾文汇报,他一把拦住,问了下情况,暗道要糟!千万可不能出事啊...于是汇同手下的一些政府官员以及港务局局长李维等人赶到这事发地点。这便出现了刚才他“光芒四射”的那一幕。
邵树德穿过众人,走到韩山东那里,摆手让制服他的战士退下,俯身扶起韩山东,韩山东这个私盐贩子,走南闯北,何等的眼力。于是顺势纳头一拜。
邵树德也是愕然,难道现代穿越者面对“乡亲”果然就这么容易积蓄王八之气么?经常于党员身份自诩、且以此要求自己的邵树德哪里好意思受这个大礼,赶忙把韩山东连拉带拽给扶起来,别看邵树德干建筑出身,韩山东这身子也是着实要他吃了好大力。扶起后温颜说道:“这位...(焦赞仁也是好眼色,赶忙答道:“韩”)韩壮士,你的要求,我也是略有所闻了。”轻拍韩山东身上的尘土,“只不过这个兄弟(指着魏德万)确实不曾说错,须知投军也是要手续的,当兵哪里是想来就来的?”韩山东本待要说“我大明便是如此”,转念一想也识趣的闭上嘴,且听这个大人道来。
“且不谈投军手续如何,我们这东岸国,刚刚结束与西班牙王国,也就是位于我国西北面的红毛番邦的战争,亟待建设恢复,是以才需要众位故国乡亲万里跋涉,来此鼎力相助,东岸国耗费巨资移民,可不是让我等汉家儿男凭白来这异域打杀送死的。而是要开创一个无人不饱暖各个有恒产的新华夏新国家。”邵树德不知不觉都被自己感动的慷概激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