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大怒,右手刀向着青年左肩劈去,下刀不对要害,想那青年知难而退。那青年只略侧两寸,这一刀便贴着袖子劈了个空,仅隔一张纸远,倒是那首领吓了一惊,以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小子的胳膊砍掉了。待看到刀砍了空,老羞成怒之下,左手刀下,右手刀上,从那青年左肩劈向右胁。那青年也不还手,依然抱着膀,左脚向前一步,跨到那首领左肋之处,那两刀便砍了空,青年身体向前一挺,并未碰着那首领,那首领却一个趔趄,向右前方冲去,急忙将手上刀在地上一撑,才不致跌倒。心下骇然,暗想此人极是邪门,自己好歹练过几年拳脚,眼看这人手不伸,足不踢,连自己碰也没碰,又无暗劲就身,却不知为何身不由己,一步跌了出去。心想传说上乘武功有“四两拨千斤”“沾衣十八跌”之说,但既不见他那四两在哪里来,似乎也没沾上自己衣服,实在是想不通。
当下甚为慎重,两脚马步站定,稳住下盘,仅仅双手将刀舞动来砍那青年。哪知下盘不动,双手乱舞,刀锋也就及到四尺上下,差着一点砍不到那青年。不得已右脚向前跨了一步,却见他脚向前一动,那青年也是右脚跨出,一步便走到自己右胁之后,待那青年身体向前一收,自己又情不自禁向左前摔开,这次终于没能刹住,摔了个狗啃泥,幸好危急之中将两把弯刀扔出,方才没割着自己。待这首领挣扎起来,满脸尴尬,连跌两跤,放信与此人武功差距实在太大,要打打不过,要退又难下台,十分两难。
那青年却道:“咱们闯荡江湖,求的是朋友给面子。大家互相卖个面子,那便没有过不去的山,渡不过的湾,倘若一意孤行,谁又能扛得住几个人打?”
首领满脸难色,道:“这位兄弟武艺高强,咱心服口服,但若就此回去,又如何跟老爷交待。我家老爷在湖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跟我干休?要不...”
那青年奇道:“要不如何?”
首领小声道:“你给我脸上做点记号,好教老爷得知,遇上硬茬子吃不下,这些兄弟们也都有伤在身,都是见证,老爷见了,那也是无话可说。”
青年沉吟不语,那首领又道:“倘若我这一点伤都没有,回去必定无法交差,只怕老爷一怒之下,给我行个家法,伤势还要重了些。这位兄弟摔人十分厉害,不如结结实实摔我一交,别伤筋动骨,看着让人心疼便可。”
那青年点点头道:“也好,那你可运好了气。”
首领咬了咬牙,把眼使劲一闭,道:“来吧。”旋即又微微睁开条缝偷看。
青年点了点头,又是跨前一步,走到那首领斜后,这次两手下垂,手肘在那首领后腰一撞,那首领大叫一声,腾云驾雾般飞出去数丈,一头栽进路边麦田,半天挣扎不起,随行伴当都看得大眼瞪小眼,眼见这青年武功惊人,不知该不该上去搭救。
待那首领挣扎起来,只见鼻青眼肿,口鼻皆是稀泥,脸上擦破了皮,头上又鲜血涔涔流下,单以外貌而言,必是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与强己数倍之敌大战数百合,光荣受伤。这等赤胆忠心之仆,主人若是稍有良心,也必要善加抚慰。青年见那首领受伤甚重,也颇有点歉意,拾起他的两把弯刀,走近递了过去,小声道:“要不要帮兄台把刀掰断了,更显得兄台力战强敌?”那首领连忙摇手道:“不要不要,兄弟已经仁至义尽,在下足感盛情,这刀需得是我自己花钱去打,可别弄坏了。”
言毕,带着手下伴当,搀着受伤的三个伙计,转了马向回走。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茬子太硬,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去跟老爷搬救兵。”伴当在一旁连声附和,对着青年骂道:“臭小子有种你别跑,等我们找老爷回来再收拾你。”待得上马走出十几丈,那首领回过头来,悄悄用手做个叩头的手势。那青年点了点头,暗想这人今后行走江湖,必是能吃得开的那种。那首领却边走边想,第三跤摔得虽重,却也摔得明白,头两跤被摔,总觉得像是平白中自己跃了出去,无法自圆其说,此人武功邪门。
打发了这群人,青年上马转身回去寻那对少男少女,果然转过山口,便见他两个在路边歇马。那少女见到自己,显是十分高兴,远远的便喊道:“驴友大哥,真有你的,轻轻松松就把那些人打发了。”
原来这二人担心自己,并未远走,在山口望着自己,便笑着答道:“举手之劳而已,倒没想到在此处又有缘相见。”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上次萍水相逢,以为再不会相见,没通姓名,真是应了那句话,山水何处不相逢,在下姓郭,单名一个襄字,这是我弟弟,名字是破虏。”那少男抱拳见礼。
这青年也抱拳还了礼道:“原来是郭姑娘,郭少侠,在下...姓吴,单名一个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