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闻言大喜:“在下江湖粗人,倒不知该如何去这大越国,愿闻其详。”
史嵩之令人取出地图,指道:“自襄阳而出,前往大越,有三条路走。襄阳向西,经十堰,取道重庆府,南行过贵州,邕州,即可入大越国。此路处处为蒙古阻断,且道路难行,极易迷路,实为下策。襄阳向东,经临安,庆元府,温州,福州,广州,沿海而下,无论陆路海路,皆有大路通途,方向易辨,但此为我大宋官道,倘若下了海捕文书,恐怕颇有不便,是为中策。”
杨过忙问:“那上策是走何道路?”
史嵩之微笑道:“自是沿襄阳南下,取道荆州,南下长沙郡,再至桂州,至大越便很近了。此路古有大路通途,往来便捷,又远离我大宋京师重地,中京鞭长莫及,路途又是最短,乃是上策。唯独荆州附近,乃贾似道女婿范文虎治下,或有阻扰也未可知。”
杨过慨然道:“区区一个黄州都统,能耐我等如何。他若不来搅扰便罢,若敢使人来生事,我与耶律兄直入他官署,取他狗命也是易如反掌!”
史嵩之倒是一愣:“杨少侠对这厮官轶倒知之甚详。”
杨过也是一愣,心想我怎地会知道?细思之下,方才想起在一个时辰前,在皇宫内听史嵩之亲口说到,不禁脸上一红,遮掩道:“这厮数年不肯援救襄阳之急,在襄阳军民之中,名声是很恶劣的。”
史嵩之点头道:“果然公道自在人心。”
又攀谈几句,杨过起身告辞,外间早有从人备了上好伤药,并着一套印花绒缎大衣,还有纹银数十两相送,杨过坚不肯受,史嵩之却坚决要送。两人推谢良久,史嵩之好生结交,盛赞杨过前有击杀蒙哥大汗那挽社稷于狂澜的大功,后有行刺贾似道这扶大厦于将倾之义举,连杨过都觉脸上发烧,心里发飘,既觉史大人言之有理,也觉小小心意却之不恭,只得收下。想起贾似道说起史嵩之是他劲敌,意欲不利,忙说于史相,纵然明教不肯加害,亦嘱咐史相终究要多加小心,惺惺相惜,依依不舍,直到史嵩之连打数了个哈欠,杨过方道了乏辞去返回客栈。
他自有桃花岛带来的灵药,并不把史嵩之的伤药放在心上。适才一番激斗,又于湖中浸泡良久,幸好丸药都用油纸盛放,宫里拿来的益母护宫散更是由太医层层包裹,倒未浸湿,虽然终究都被打成药饼子,想来于药效药力并无影响,也不介意。换上史嵩之所赠衣衫,顿时变成个衣衫华贵的贵公子,杨过本来容貌俊美,却一直穷困潦倒,扮乞丐穷汉家常便饭,却没穿过什么好衣裳,如今好马配上好鞍,心中得意之余,望着铜镜中华发早生,又有些悲从中来。
这一夜杨过几番辗转,又遍体鳞伤,所幸他内力深湛,都是皮肉之伤,却也疲惫不堪,和衣睡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方起,打点行装,吃喝完毕,便上马而去。店小二走了这大主顾,颇是不舍,倚门抹泪等等,便按下不表。
杨过此行大事既毕,并不敢耽搁,晓行夜宿,兼程倍道,第三日午后便抵襄阳。来到郭靖府上,只有黄蓉在家,郭靖带郭破虏去署理军务,耶律齐和郭芙两人忙于去各处丐帮堂口分说蒙古离间计之事,尚未能平息,郭襄回到襄阳听说杨过尚未返回,心下担心,又去临安探听杨过行踪,却是走了个两岔。杨过将情由与黄蓉简要一说,便拿出怀中药饼子,让黄蓉验看,倒是无碍,问起小龙女最近状况,虽然耽误了些日子,却也并无不虞,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