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来,竟然鬼影都没见一个,直到昨夜激斗之处,地上血迹斑斑,蹄印凿凿,但死人伤马不剩半个,都被清理一空。再行到武敦儒坠马之地,尸体已被搬走,草丛深处,还剩下不少羽箭,兀自迎风凝着露珠。两辆大车翻在路边,二人进到车内,见细软大半仍在,便寻了几件行囊,挂在马上,再向前行。
又走了里许,一物不见,正惆怅间,郭破虏忽然大叫一声:“啊!”便向路边一沟奔去,杨过也抢步赶上,两人看去,都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沟中大小两具尸体,皆被割去头颅,看衣着打扮,正是武敦儒与长峰父子。尸身上尽是血污,父子俩共中十五箭,遍体几乎已无一处好肉。杨过郭破虏二人皆是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又是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咒骂片刻,两人小做商议,想必神武军已然割了首级回去报功请赏,不复再追。若要将大武父子就地掩埋,不让苦主耶律燕看上一眼,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但若要带去给耶律燕,只怕这一激,耶律燕就此疯了。两人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带尸体回去,先问过耶律齐,再做定夺。
两人将大武父子尸身驼在马背,返回李家甸,路经一溪,二人一做核计,用溪水将尸身略作擦洗,洗去大部血污,遗体已然僵硬,恐硬拔箭矢毁坏皮肉,郭破虏将箭杆折断削平,方才带回破屋。两人将二尸轻放屋侧,却见耶律齐从屋中走出探看。耶律齐一见此状,双眼圆瞪,旋即深深呼了口长气,镇定下来,杨过凑上来正待耳语,却见耶律燕呼的冲了出来,面皮凹陷憔悴,双目全是血丝,却瞪得又圆又大,大声喝问:“我丈夫和孩子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忽然看到屋旁地上露出放平的脚,话便噎了下去,哽咽着扑到屋后。门旁郭芙露出脸庞,更是深有忧色,身侧闪出耶律希亮,略一迟疑,也跑去耶律燕身傍。
转瞬间悲声大作,耶律燕母子抱头痛哭,杨过郭破虏两人哪敢说话,都是低头面面相觑,再看耶律齐,脸色也是难看万分,揪着嘴不吭声。
忽然耶律燕一跃而起,一个箭步走到耶律齐面前,双眼依然圆睁,却不再是悲伤愁苦,杀气几欲迸裂眼眶,牙关紧咬,右手一长,唰的拔出腰刀,凌空虚劈数下,虎虎有风,张口大吼:“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杀尽宋狗!”
杨过,郭破虏哪敢过来相劝,只能互相递个眼色,偷偷退了一步,免得被耶律燕盛怒之下,乱刀刮到。杨过偷眼看下郭芙,她还站在门内,眼泪已经打湿胸襟,直直盯着耶律齐,禁咬嘴唇,却不言声。
耶律齐看着妹妹在面前怒不可抑,自己心中也是波浪翻腾,强压气息,眼光扫过妹妹,见到妻子望门流泪,目光交接,更是天人交战,忙别过眼神,只觉心脏狂跳,呼吸渐粗。
正两难间,互见耶律希亮站起转身,直直看着自己,话声竟是出奇平静:“爹,你会给我爹,和我哥报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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