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诸侯王之时,越驰尚未苏醒。他伤得很重,虽有越兰昔悉心照料着,却只意识不清地醒来过几回,又很快失去意识,几乎一直都昏迷着。
越兰昔望着越驰日渐消瘦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
她无比渴望越驰尽快醒来,脱离危险,可又害怕他醒来,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抹了抹不知何时溢出眼角的泪水,起身想去殿外透透气,一转身却被门外背身而立的人夺去了视线。
是东方悟。
她在越驰的殿内寸步不离地待了几天,说起来是遵照百里彦的旨意悉心照料着越驰,事实上她的确存了躲着东方悟的心思。
若说面对越驰,她还能鼓起一丝坦诚的勇气,面对东方悟却是一丝也没有。
兴许,有过那样的经历,就是会不一样吧。
后悔吗?她问过自己,答案是并没有,她从他那里得到了令牌与关押越朝铧的具体位置,成功刺杀了越朝铧。可为什么,如今再回想这件事,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呢?
东方悟听到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并未转身,仍站在殿外的雕栏边,望着庭中飘落的秋叶。一个颀长的背影,无端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越兰昔走到他身后,轻轻唤了声:“殿下。”
不知为何,她刻意斟酌过,习惯性地叫出口的还是殿下,而不是恒王殿下。
东方悟没有转头看她,语气却温柔:“兰昔,好久不见。”
越兰昔走到他身边,手臂靠在栏杆上,不知为何就放松了些。
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不需要戒备,有什么话坦然地说出口才是最好的。
越兰昔偏头看看东方悟,他的侧脸好像清减了几分,眉宇间的风流肆意也有些忧愁的凝滞,但看上去依旧有种洒脱的气质。她不知道东方悟刚刚得知她的计划、她与越驰的感情之时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但至少现在,他已经冷静很多了。
东方悟这时才转过头来,桃花眸漾着醉人的笑望着他的双眼:“原来你还愿意见我啊。”
越兰昔一个恍惚,这不该是她说的话吗?她对待东方悟确实是有愧的,可为何东方悟却把过错揽到了他那边,好像欠了她什么一样?
她有些动容地道:“殿下,该问这话的是我,殿下必定生过我的气吧?是我欺瞒了殿下太多,是我……辜负了殿下。”
她不傻,她看得出东方悟对她有情,这是她第一眼看到东方悟时就从他眼里读出的信息。也正是因此,她一开始就将计划的目标定在了东方悟身上。林鹿栖曾劝过她,或者说,求过她不要辜负东方悟,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那样做了,事成之后,才被心中细细密密泛起的愧疚淹没。
“一厢情愿的事,算什么辜负?”东方悟不再看她,自嘲地笑了笑,“那一晚,我也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