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村庄的另一个角落,有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子。据说,那母亲从前是村庄里远近闻名的戏班子,当年红极一时。
但是,她却在最辉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夜晚,她只看到了那男人坐在榆树枝头上的背影,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现在,村庄里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男人的模样,只有少数人记得,他腰间斜挎着的一支短笛。
有佳人投送怀抱,那个男人没有拒绝,他对女人说,他是外地的生意人,客居此地。于是,女人邀请他住在了她从前那华丽的房屋。
有一天夜晚,男人突然消失,都没有和女人说告别。他们当了数月眷侣,最终男人却只留了一张写着“勿念”二字的纸,就此人间蒸发。
男人走了,女人却怀下了他们的孩子。后来,她生了孩子,身材不如以前好了,嗓子也不好听了,被老鸨连她带孩子赶了出来。如今流落街头,靠乞讨卖艺为生。时间久了,人们就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一时辉煌,如今却堕落到社会最底层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倒是很有骨气,只卖艺,即使生活再困难,也从不卖身。劳作的村民每天都会在村口看见她的身影,不少有善良的人赏她几个卢布,所以她的收入倒是也不少,即使每天还是入不敷出,除了住着村子里一间破败不堪,墙漏风,顶漏雨,冬天严寒夏天燥热的茅屋,也起码能养活他们母子俩。
有村里的老人还记得当年这戏子风光一时的模样,不少都在感叹:世事无常,人生百态。
再说那个孩子。他从小就受到同龄孩童的歧视,说“你爸爸都不要你!”“你爹根本就不爱你娘,也不爱你!”也和母亲一起收到村中恶霸的欺负,有时一整天的那点微薄的收入都会被强行虏去,但是他自知无能为力,也就忍气吞声,想着无非就是和母亲在多干几个时辰,忍一忍就过去了。
而这些他都默默地忍受着,也因为这些,他从小就性格阴郁,仿佛看穿世间百态,沉默寡言。直到有一次,灾难降临了。
那天,他和他的母亲像往常一样在村口卖艺,就在这时,村中一个有名的富豪举办了一场迂阔的婚礼,送亲的队伍正好路过村口。新娘子对侍奉在轿子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拱手,道:“是。”而后大步走到了母子俩面前,一脚踢翻了那个收取零钱的铜碗,轻哼了一声,道:“今天我们家先生的大喜之日,你就给我看你这令人作呕的咿咿呀呀?”
女人将铜碗摆正,将散落一地的卢布一一拾起,而后对管家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那不知你们家夫人想看什么呢?”
管家抖了抖衣袖,掏出了一盒一手长的短刀,在女人的面前撒落,奸声道:“我们家夫人想看——你用你跳舞的杆子,在刀尖作舞一曲,赏钱不会少了你的!”
女人吞了口唾液,抬头看着斜眼睨着她的管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毫不躲避管家的眼神,正视着他的眼睛,道:“先生,请恕小女子无法从命。”
管家飞起一脚,正正踢在了女人的小腿正面,女人疼得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双膝跪了下来,一旁的男孩见状,一步扑了上来,扶起母亲,急切地道:“娘!你怎么样?”女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忍痛道:“娘没事。”
管家声音骤然转恶,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衣领,道:“堂堂红雅楼头号戏子王安琪,只有这点本事吗?!”
王安琪的双手在身下暗暗握了握拳,抬起她修长的睫毛,如此近看,她的面目更显精致,五官小巧玲珑,丝毫没有生过孩子的妇女的沧桑感,暗绿色的眼睛仍旧波澜不惊。她平静道:“如果我恕不从命呢?”
管家道:“呵,那就不要怪我无礼了。”他一把推开王安琪,转身对身后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道:“让他们知道违背我们先生的下场!”
王安琪倒退踉跄了好几步,才在儿子的搀扶下堪堪站稳。在眼看着那帮保镖破坏了她赖以生计的红纱布、乐器、铜碗后,将要对他们母子俩动手的时候,她一抬手,道:“且慢。”
管家抬手示意保镖停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王安琪道:“我可以为夫人舞上一曲。”说着,她在刀阵中撑死了竹竿,正准备作舞时,手臂却被儿子拉住。她暮一回头,见儿子盯着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冲他笑笑,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点了点头,悄声道:“等熬过了这一阵,寻到你父亲,就都好了。”见状,儿子也不再阻止,松开了抓着母亲的手。
王安琪在刀阵上撑起竹竿,一如既往地娴熟地舞蹈着,几次衣摆触到刀剑,引得人阵阵惊呼。而管家却不以为然,嗤了一声,道:“这有什么难的——就不能舞得再快些?”
说话间,他一脚踹上了竹竿。王安琪身形一个不稳,脚下一滑,大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