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风景秀丽,安康自然是早有所闻。
然而安康真到了他工作的地方一看,心都凉了半截。这里简直比自己的老家还荒凉。他住的那个地方说起来是一个乡,但实际上就只有一条街,街上只有一个小卖部,三个餐馆。想要去县里,一天只有三趟。等车的时间远远超过坐车的时间。一去一回就得小半天。
住的地方网络是没有的,所以想用电脑上网也是不可能的。想上网的话要么就去公司,要么就得去镇上的那个小网吧。
镇上的那个小网吧的小不是重点,重点是只允许用网吧的电脑上网,不许用安康的笔记本连接,说怕感染电脑病毒。安康只好把他要用的内容拷进移动硬盘里往网吧的电脑里面插,结果发现插进去了也没什么用,内容完全读不出来。后来才知道,这个网吧所有的系统里面读移动硬盘的这个功能全部都被禁止了。USB接口只能用来给MP3之类的设备充电。
公司里虽然有网线,可是一根对外的网线连着几十台上网的电脑。上网速度那可真叫惨绝人寰。有的员工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网线,干脆就用自己的电话拨号上网。上网速度快是快,可是价钱却实在是太贵了。虽然说电话费不用他们自己出,但是上网费是需要他们从自己的个人账户出的。
安康蹭过几次公司员工的拨号上网给公司发邮件,后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花他们的钱。只好继续忍受惨绝人寰,有时候几封邮件,要等十几分钟才能收得到。安康总是担心这些邮件会有附件。因为倘若有个一、两兆甚至上十兆的附件的话,那等一上午才能收到这个邮件也是正常的事。
除了上网的问题以外,打电话也成问题。
安康住的那个房子根本就没有手机的信号。他要打电话,得走到离住处四五百米的山腰上。这可真是活脱脱的与世隔绝的荒郊野岭啊。
安康对这个地方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不是这个地方不好,而是因为他适应了上海这座城市的便利、适应了他自己的家乡逐渐便利起来的生活。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原始。
安康每天的工作任务并不重,他有大把的时间无处使用,大把的青春无处挥霍、大把的人生经历无处发泄。
大好的光阴潜心学习学习不是挺好吗?非也非也,潜心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时间,一是心情。当安康在自己的住处点着一根昏黄的电灯泡看专业书籍的时候,那种寂寞感时常会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让他难于自拔。
正是这段时间让安康了解了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并且萌生了想为这些质朴的人们做些什么的念头。他听说北京上海深圳有很多人开始致力于一对一地帮扶。安康认为这种方式非常好。一方面他不会担心自己的钱最终扶的不是贫而是莫明其妙、无中生有、移花接木、声东击西地去扶了富,另一方面这很适合他这种经济能力有限的人。所以他就选了一个姓刀的人家,为那个即将上小学的小姑提供学费和在校的生活开支。
刀溪月被她父亲领到安康面前的时候,小小的个头刚到安康的胸前,长的又瘦又黑,除了大大的眼睛外一切都和“漂亮”两个字无缘,除了红色的衣服外一切也都和“女孩”两个字无关。
安康把一个纸包递给刀溪月的父亲。纸包里是一本书,书里是100块钱。那是安康捐助给这个小姑娘的一个月的学费和生活费。这一个并无仪式感的举动开启了日后的诸多仪式。
安康此时的一次无意之举,完全没有料到会真的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这个傣族的小姑娘刀溪月大学毕业,并且在刀溪月的创业过程中成为她的导师。
日后在陆家嘴金融圈叱咤风云的安康,此时便似乎被人遗忘在了祖国的边陲的一个小镇里。而且一呆都是几个月之久。
身为闲散人士,安康在这几个月里倒是尽情领略了云南和傣族聚集地区的风貌。为日后他将目光投向到贫困地区扶贫的想法埋下了种子。
安康从云南回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柳欣然特地请了假到虹桥机场去接安康。安康在出口处看到一位时尚女郎冲他招手时,他才仿似从虚幻中步入了真实。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这座城市也罢,这座城市里的人也罢。
而一个小时之后的烛光晚餐又令安康觉得真实起来的一切又变得虚幻了起来。餐厅也罢,烛光中的人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