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大年初一回家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闭门不出,连以前有的走亲访友都不去了。一直到过了初七才出门,再次去拜访那户人家,结果还是扑了个空。之后又有两次拜门造访致谢不果,渐渐地就淡忘了。
或者说,应该是不愿意了。
嫌麻烦。
人总是会嫌麻烦的,此中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的耐心究竟能耗到什么时候。
谁也不愿意长久地去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
也许小孩子相对会好些吧。他们对这世界接触的还少,不懂得利益与付出之间的关系,世间的一切对于他们都还新鲜。他们晶亮的眼睛里映照着这个世界的影子,沧海桑田,白衣苍狗,还有眼前掠过的蝴蝶那轻扇的鳞翅,在孩子的瞳孔里投下光与影的变幻。
孩子们的心灵,往往更加纯粹。
就像流色。父母已不愿多回顾女儿在除夕夜走失又被人送回的事了,连带着也不愿忆起那间主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木屋,但她还固执地隔三差五就往那座槐树下的小木屋跑。
比她当初固执地要求和父母一起去道谢时还要积极。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似的。
一次、两次、三次……流色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到这间小木屋面前来了,反正就是次次都会扑个空。那把沉重的大石锁似乎是要永远都挂那里了,小木屋被它锁得死死的,像是被封印缚住的精灵,或是一段尘封的旧时光。
一晃三个月多的时间都过去了。
山涧小溪边几年前种下的垂柳的叶片已从初春时分细幼的嫩黄绿色的芽逐渐变得更长更硬更加韧挺,颜色加深变为浓绿色,微风拂过翠柳堆烟,如同黛色的雾构成了浓绿的幕帘。
地上的草也长得很盛了那些原本在冬天里半灰不黄又矮又小萎靡着蜷缩起来的枯茎败叶到了槐序之末时,一根根都精神了,气宇轩昂精神抖擞,吸足了春夏之交丰沛的雨水,变得青脆饱满,草叶上承吊着的露珠在上午的太阳照射下熠熠生辉。
流色又一次悄悄地走近小木屋,蹑手蹑脚神神秘秘的动作惊飞了停在树枝上的一对灰鹡鸰,灰黑色的梭形小鸟冲向天际,空气通过鸣管的气流震动出悦耳响亮的啼鸣,修长的翅尖与尾羽在天空中划过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