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是墙,长宽高都不过数尺的狭小空间之中,辰星盘腿而坐。身前是一道铁质的大门,只露出一个堪堪容纳脑袋的小窗。
铁门外还有许多同样大小的房子,宛如一个小型监狱,这里,正是伽蓝学院的刑罚所。作为培养修念者的地方,每所学院几乎都会有这样一间刑罚所,除了用来处罚学院犯错的人,更是一所学院独一无二的标志。只要是学院中人,除非是通敌叛国之类的大罪,学院都都有权私下处置,而不用上报当地的掌权者。执法队便是学院设立,用于维护学院规定的一些人。
直到被关押在这监狱之中,辰星才意识到私自传授修念之法,这个问题似乎真的有些严重。毕竟他没有上交巨额的入学费用,而学到了学院的修念入门之法,即使这门法诀在各大学院早就稀松平常,但他仍是触犯了学院的利益。而学院是由帝国一手建立,帝国律法更是明文禁止,这样一想,就算被拉出去受审,只怕也会被判罪。
进入刑罚所的监狱之前,紫离和辰星便被分开,应该是男女分监,但这男监之中,辰星发现似乎只关押着他一个人。其余房间都没有动静传出,整座监狱冷冷清清。
“喂,兄弟。”小窗前露出一个脑袋,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
那人看着与辰星年纪相仿,长着一副娃娃脸,但脸上分明带着一抹辰星很熟悉的味道,对,是市侩。
来人是这座监狱的“管理者”,被收押进来时辰星听到达龙喊他小三,后者对着达龙一脸的掐媚,反倒是达龙不理不睬。由此辰星推断出,此人地位不高,而他那副掐媚的嘴脸,也让辰星颇为不喜。
“三哥。”辰星想了想,还是带着点敬意道。已经连累紫离被抓,他可不想再在监狱之中出点事。
小三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辰星的称呼,“小子,你怎么被抓进来的。”
“私自学念。”辰星没有隐瞒,直言道。
“你是平民?”小三有些疑惑。
“我是杂役。”辰星直言不讳道。
“原来如此,那你只怕要被关一辈子了。”小三有些同情的道,他父母都是伽蓝学院的杂役,他从出生那天起便被贴上了下人的标签,后来靠着吹嘘拍马,这才谋得了一份管理刑罚所监狱的差事。管理监狱,若是放在外面,自然是一份美差,可在这伽蓝学院,却也就比辰星的清扫大街强了那么一点点。
小三有些失神,待发现辰星一直看着自己,这才想到什么,嬉笑道:“不过也好,以后有你在这里,我也不会觉得无聊了,我可是好几年没怎么和人交流了。”
“三哥,这监狱里就关着我一个人?”辰星疑惑道。
“还有一个,”小三想了想,又摆摆头,“那个不算,从我到这监狱来,你还是第一个关进来的犯人。你想啊,能进入安特三大学院的,莫不是贵族子女,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背景雄厚,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犯错,即使犯了,学院还真能把他们关起来处置不成?”
小三这样一说,辰星却也释然。看达龙和西泽的表现,紫离家族应该也是不弱,若不是紫离执意要阻挡,达龙也不会带走紫离。这样看来,紫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想到这,辰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兄弟,讲讲话啊,我吃喝住都在这监狱,每日就是把监狱扫了又扫,几年没见过活人了。”小三不满道。
辰星这才打量起这分割开来的空间,虽然狭小,却一尘不染,果然是每日打扫的结果。本就因为想通紫离没有危险而心情愉快的辰星,此时也不由得对这小三有了一点好感。
“三哥,你想聊什么,尽管说。”辰星笑了笑,道。
“你听我讲,你可不知道,当初为了进这监狱,我可是付出了多少努力,那一天......”
许久许久,辰星感觉整座监狱的黑暗又浓重了一分,小三这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辰星兄弟,你等着,三哥这就出去给你弄些好吃的去。”
辰星点了点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听小三一个人讲述他的悲惨和奋斗往事,偶尔插上两句都是尽量赞美,抑或一同控告这不公的世界,从而获得了小三的极大认可。
按小三所言,紫离应该没事,而他,只怕要被关在这监狱一辈子。紫离没事,开心的是辰星;而被关押一辈子,开心的却是小三。想到要一辈子听这么个话痨在耳边喋喋不休,辰星就有些恐惧,而他内心深处的复仇欲望更是时刻冲刷着他那颗不平静的心。
深深的低下头去,辰星抿着嘴,双手握拳,死死的撑在地上,身子偶尔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呵,好深的恨意。”一道苍老的声音飘入耳中,辰星一惊,“谁!”
右手的墙壁上不知何时亮起一道微弱的烛光,辰星扫了一眼,这才确认声音来自门外。站起身,来到那扇小窗前,辰星往外望去,每一间小牢房的小窗中都透出微弱的烛光,一道道细小的火光摇曳,使安静而又空荡的监狱显得十分诡异。
面度未知,辰星想到了神魔的传说,有些恐惧,“谁?给我出来。”
没有回答,辰星呼了口气,正要坐下。“在你对面。”仍是那道苍老的声音,明明有些微弱,却清楚的传到辰星的耳中。
辰星一下跳起,有些迟疑的从小窗中往对面望去。他刚刚一直在往四周观望,却是根本没注意到对面那间牢房,此时透过那平齐的小窗和火光,辰星依稀看见里面盘坐着一道人影。那微弱中带着苍老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