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贞地界开阔,润州在安庆府以南,从汴梁去润州可行水路可行陆路,若是走陆路,便要出汴梁过临安府,才能到润州地界。
可润州地界幽静,比之汴梁来说并不是太富裕,官道之后便是土路,秋雨半月恐怕那土路已经成了泥路,不好走。
思量之下,卫夫人决定带着卫毓川走水路去润州。
出发这日顾谨亲自到码头上去送。
清晖艳阳天,汴水河水波潋滟。
汴梁百姓安居乐业,渔船业发展的尚且不错,码头人头攒动,做生意的走亲访友的来往不绝。
汴水河上一艘华船尤其惹目。
这船琉璃为顶,古木做底,船帆纱幔围拢,船室玲珑曲径。曲尺之间有金玉满堂样,正在汴梁百姓们惊叹生里泛着华光,装潢之精美可比画舫。
正是今日丞相府包下的船只。
顾谨一身杏色衣裙在浩浩人群里显得并不起眼。
她无意穿着,何氏有意刁难她,她手里的银子紧巴巴地还要过日子,便一直没有为自己置办几身像样的衣裳。她今日穿的是去年的旧衫,深秋北风忽起,便又加了件素白披风,却不知这素白衣裳更加衬她,晨阳下,少女清冷依旧。
卫毓川拉着顾谨的手,温声软语:“二谨,我这一走恐怕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汴梁冬天冷,你一定记得多加衣裳。”
说完这话,卫毓川又觉得顾谨是不会爱惜自己的人,便又把话同云绦说了一遍。
顾谨轻笑,她看着面前温柔似水的女子,心里生了无限向往。
丞相府的小厮丫鬟来来回回数趟,总算把马车上的行李都搬到了船上。
“夫人,都妥了。”李嬷嬷一声禀话后,卫夫人点了点头,却没急着带卫毓川上船。
来路尽头,人流穿梭而过。
卫夫人忧心邱老太师,今日急于上路,起了个大早便带人来了码头,那时卫丞相正要上朝。
夫妻二人说定,由卫夫人先到码头边置办,待卫相下了朝便来相送的,可等了许久仍旧不见人来,卫夫人心中难免忧心。
又过片刻,日头高起。
远远地,有人骑快马越过人潮飞奔而来,来人是卫丞相身边的侍从。
他往卫夫人和卫毓川跟前单膝一跪,禀道:“夫人,小姐,相爷说今日朝政上有耽搁,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了,让您先带着小姐启程。”
卫夫人闻言面色稍滞,怎么又是因为政事耽搁,可别是像上回一样。
“相爷可有说什么事?”
“说是圣上身子好转,今日亲来上朝了,所以事情多了些。”
卫夫人这才放宽了心,圣上龙体康健,于大贞上上下下都是喜事。
既然如此,那便不等了。
她回头看向李嬷嬷,“吩咐下去,准备启程吧。”
顾谨冲卫夫人一礼:“夫人保重。”
卫夫人柔笑点头,嘱咐:“最近汴梁城不太平,你自己也要保重,若有事情记得去寻相爷帮助。”
顾谨几次三番力助卫家,卫丞相和卫夫人待她都颇为亲厚。
顾谨应下,又同卫毓川话别。
少女清雪盈盈,眸子里隐约现了泪光,幸而是小别,不算太悲切:“二谨,他……劳你多照顾。”
他,陆承修。
顾谨抿唇,纵然陆承修在她心里是一个坎,却仍旧看重自己与卫毓川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