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故渊将那急报收入袖中,顺带将那把折扇也一合,声音透过暖阁,说给了外头守着的小厮,只两个字:“备马!”
彼时已是下午,今日太阳好,汴梁城的百姓们都爱出来逛一逛。
咸王府离皇宫并不远,若是快马骑行,至多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奈何今日人多,商故渊不敢再行闹市纵马之事,待避过了人群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这也就是说,陆归堂已经在承庆殿门口跪了近两个时辰了。
商故渊拉拉马缰,忽然觉得咸王府的暗卫也挺不容易的。
商故渊非在朝官员,平时入宫要么是跟着他父亲盐务总督,要么是跟着陆归堂,像如今这般自己闯宫门的还是头一回。
也果不其然,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商故渊挥挥折扇,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那侍卫,里头是先前陆归堂让他拿去找吏部尚书的咸王印,他还没来得及归还给陆归堂,恰好今日派上了用处。
那侍卫看罢了印,又仔细打量打量了商故渊,这才反应过来如今面前这笑的温玉醉酒一般的公子便是商家小公子。
有印在,又有咸王府幕僚的身份,侍卫们便没有多加阻拦,而是放商故渊进了宫门。
只是……看商家小公子笑的那双透着温色的眸子,他真是去救咸王的吗?听说咸王被圣上召进宫问罪了,怎么这商家小公子好像还笑的挺开心呢?
皇宫,承庆殿。
今日天气不算太冷,只是到底是化雪的日子,纵然正值日头最热的时候,可承庆殿外的温度到底还是低了些。
仲冬的太阳是暖不了这宫廷的。
傅内监从偏殿里头出来,怀里揣了个手炉,想要交给那门口跪着的咸王殿下。
陆归堂皱皱眉,忙挥手退了他,压低了声音斥责:“我在请罪,抱个手炉算什么请罪!”
傅内监抿抿唇,便将那手炉又收回到了自己怀里,他也是个好心,看着陆归堂在外头穿着单衣都跪了几个时辰了,圣上说在殿里午睡,却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便想偷着塞给咸王一个手炉暖一暖。
哪成想好心险些办了错事,倒也不怨别的,只怪他们这些小内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读过什么仁义礼智信的道理。
傅内监瘪瘪嘴,便要将手炉送回偏殿里,身子才一回转,眼神便又一亮,“殿下,商小公子来了。”
陆归堂闻言回头,正见商故渊乘一身温润而来,冬阳瑟瑟,这人反倒带了不少的暖意。
他不由地轻声一笑,什么叫做雪中送炭之情,大抵如此吧。
商故渊未及见礼,往陆归堂身边一凑,顺便遮了遮这旷庭寒风,只是他面色虽温润,眼底里却有一丝暗暗的愁色。
他善于掩饰情绪,这抹愁色先前没让旁人瞧见,却没逃过陆归堂的眼睛。
陆归堂皱了皱眉,顾不上单衣天寒,伸手去问商故渊:“消息有了?”
见商故渊从袖子里拿急报的时候犹豫了那么一瞬,便隐隐觉得不安,又问:“不是什么喜事?”
商故渊拿着急报的手一凝,脑子里忽然闪过顾谨的话:喜事与祸事从来没有什么分别……
商故渊一笑,将那急报放到了陆归堂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