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外,月色正明。
四下静悄无人,却有一队甲军从皇城守备营出来,一路往宫门而去。
一队人马不多,可数百人。
领头那人是个小将,一路踏着军靴,行的雄赳赳气昂昂,似对此行有志在必得之势。
后头的兵将眼见四下无人,便也多了些随性,边走边闲侃:“兄弟,你说咱们今夜这一去,事儿能不能成?”
他身侧那人轻蔑一笑:“大贞的兵力都在北疆和定州,皇城里能掀起什么风浪,要我说……”
后言尚未说出,此人忽然寂了声息。
他身侧先开口说话那人侧头去看,却只见人的眼睛还睁的老大,脖子上却已经呲呲冒着血线,竟是已经遭人暗杀了。
这人顿时生了警觉,正要开口示警,也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一热。
二人行于队伍最末,直到他们悄无声息地倒地,都未能引起前头的人的察觉。
如此又行了十数步路,队伍最末的十数人皆由此法殒了性命,却仍旧未打破一丝一毫的寂静。
前头的甲军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宫门行进,殊不知死亡的气息已经渐渐逼近。
又过二刻,队伍最末的人已经倒地三四十,饶是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卷在风里的血腥气却还是惊动了前头的甲军。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见到自己身后同伴倒在长街上的尸体和周遭的血腥味,几百人的脸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何人如此大胆,敢暗中偷袭我皇城守备!”
那领头的小将率先拔了刀,冲着天际喝问,声音虽然洪亮,却仍旧听得出颤音儿。
倒也不能怪他胆子小,毕竟谁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三四十个兄弟就死在自己身后,自己却连杀手的影子都没瞧见。
那小将正环视四周,却忽然觉得有一阵冷风吹到了自己后脖颈子了。
他举着刀旋转身子,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脖子里鲜血涌出,骇了军心。
余下的兵将没了首领之人,已然慌乱不堪,偏偏还看不清楚偷袭自己的人是谁、在何处、用的是何种兵刃。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又有人壮着胆子喝问了一声,汴梁城的主街上这般宽阔明亮,他们却觉得自己身边有如鬼魅随行,再不敢往前迈一步。
这话问出了口,那问话的小兵已经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而害怕的那一幕却并没有发生,又喘息了好一会儿,他发觉自己还活着。
离他们不远之处的一颗大柳树下,陆归堂摸了摸下巴,他披了件墨色斗篷,脸上还覆了张面具。
“杀了便是,这几百人,保证不给你弄出动静来。”
说话的是陆归堂先前在燕契阁中见到的冷面男子,如今他说话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且依旧自负。
陆归堂缓缓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懒声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引不出他们幕后指使之人,我怎好大开杀戒?”
冷面男子冷冰冰地翻了个白眼,当下却也不再催促,只嘴里嘟囔:“分明是我们大开杀戒好不好。”
又过良久,直到这些甲军已经颤抖着拿不住手里的兵刃,耳边能够听到同伴手里兵刃落地的当啷脆响时,有人从树荫之后踱步出来。
只见二人皆穿黑衣,只是一人穿的是身黑长袍,另一人穿的却是见黑斗篷,看不出里头的衣裳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