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记得非常清楚,从得到那枚银猎枪吊坠开始,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他父亲都很忙。
他家有一大一小两间书房,大的那间是父母两人的共用办公室,小书房本来是给他用的,可他嫌麻烦就把书架书桌一类的东西都移到了自己房间里,那间小书房长期空着。
父亲在得到银猎枪吊坠后没过多久就搬入了小书房,随之搬进去的还有一堆大部头。那些纸页泛黄的书几乎全是洛尘闻所未闻的,他唯一听说过的只有科尼利厄斯·阿格里巴的,但也仅仅是上课时听老师提过那么一句。
“怎么了?难道说……爸,难道你要开始搞玄学了?”十一岁的洛尘溜进小书房看父亲究竟在捣鼓什么,被以打扰工作为由推了出去。
“什么玄学,”父亲一面教育他一面毫不留情地关上书房的门,“要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好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父亲从那以后就变得很忙、开始整日整夜守在那个堆满了厚书的小房间、开始以各种理由推掉各种各样的活动……他总是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手里攥着那枚银猎枪吊坠。攫欝攫
是父亲的工作量突然增加了吗?
好像不太对。
十一岁的洛尘将目光集中在了父亲钱包上的银猎枪吊坠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枚小小的坠子可以给父亲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但他能明显看出父亲近期的情绪变化。父亲最近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他常常眉头紧簇、吃饭吃到一半突然丢下筷子跑去书房、在客厅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深夜独自上阳台抽烟……他变得烦躁不安、神经兮兮、忧愁烦闷,他变得好像一个陌生人。
有一天洛尘放学回到家,惊讶地发现父亲不是蹲在那间小书房,而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看样子这爹还没发现他儿子回来了……洛尘在心底叹了口气便要回房间写作业,却突然被叫往了。
“儿子,你看这是什么?”父亲手里拿着那枚银光闪闪的吊坠。
“还能是什么,”洛尘一看又是那东西便撇了撇嘴,“你的宝贝吊坠呗,奥斯瓦尔多大师的杰作。”
“那……”父亲看起来欲言又止,“你看它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你看这上面有什么?”
“如果你指它上面有黑色的东西或者发黑发黄的话,那是很正常的现象。”洛尘略略地瞟一眼坠子,一本正经地给父亲解释,他倒是挺想不懂父亲怎么连氧化现象都不知道,“书上说了,银质品很容易被氧化,然后就会变黑变黄,用擦银布擦擦就好了。”
“不……嗯,这样啊……知道了。”父亲嘴上这么说着,眉头却仍然紧皱着,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