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凌天痕听着丛林里的哗哗树叶声和湖水涌动声,不禁想了很多事情。
靠着树干,依在火堆旁,他打从记事起一直想到现在,忽然觉得十八年来,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活。
以前跟着师傅在还龙山,只知道研读书籍,只想着多陪师傅开心快乐地生活。
直到几个月前,他都还天真地以为可以看着师傅安享天年,可以陪着师傅终老山林。
是那个梦,不,现在不确定那到底是梦还是幻境,总之是它破坏了凌天痕既定的生活。
然而现在想着,师傅似乎早就有了打算。
听从师傅的安排下山之后,凌天痕就更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所在。
每天都有新的麻烦,每天都会陷入不一样的绝境。而每一次都是拼尽才智破除难关,转而去迎接下一道关卡。
现在能够停下忙碌,凌天痕觉得自己有些迷惑了。生活到底要去往何方?还是只是简单地想让一切相识的人都平平安安?
即使迷惑,不过唯一能让他感到幸运的是,他一路上认识了谭云之,认识了叶清瑜。
一想到叶清瑜那娇艳的面容和可人的微笑,凌天痕就笑了,他就感觉好像一切都值了。
皎洁的月色洒在湖面上,林间的风刮了出来,带起一道道浪纹。波光粼粼的,像是在跳动。
享受着湖光山色的静谧,他抬头望着天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今晚为何会有这么多思绪,他只是隐约有种感觉,或许明日之后他会失去一些什么。
数着满天的繁星,凌天痕安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的太阳刚刚冒出山头,几声鸟叫就惊醒了浅睡之中的凌天痕。
火堆早已熄灭,湿柴上冒出青烟,扶摇直上,直绕着通红的太阳,似是在跳一曲悲伤的舞蹈。
把堆着的柴火散开,凌天痕这时才清清楚楚看见了整个湖泊的全貌。
准确地说,并看不到全貌。因为湖泊太大,往远处就只能看见飘荡的雾气和朦朦胧胧中耸立的高山。
走上湖边湿地,到处看了看,凌天痕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更没有那老人所说的那般恐怖。
若不是荒无人烟的话,这里也该是一片世外桃源。
"哈哈。"就在凌天痕准备搜索之时,湖泊上响起一阵大笑。
警惕性地后退几步,他盯着湖心,手中雨花剑不由握得紧了。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一声语气极为平淡,但声势却极为浩大,充斥了整个湖泊,回响不断。
张望四周,也没有看见说话的人。这说话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判断不了说话人的方位。
这时,湖水开始翻涌起来。
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顿时起了皱纹,湖水在一瞬间上涨,大有淹没湿地的趋势。
浪涛愈发大了起来,几次都险些砸中慌忙后退的凌天痕。
"吼~"这时湖心响起一声奇怪的兽吼,湖心炸开,一股直径可达十米的水柱冲天而起,把那些上涨的湖水全都扯了过去。
那水柱宛有与天比高之势,足足把湖水的水平面扯得低了七八米。
不住的水狼涛涛声充盈双耳,凌天痕好像是出现了幻觉。
他隐约看见水柱上似乎缠绕着一条金黄巨龙,那巨龙张牙舞爪的,大约有七八丈长。它全身鳞片开合,龙须摆动,尽显帝王之气。
不过很快那巨龙就消失了,通天水柱也慢慢回落,下降的湖面也再次升起。
等水柱完全下降时,湖面之上显出两道人影。
"师傅!"虽然隔得远远地,但凌天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被捆在冰柱上的垂暮之人。
湖面中心像是有一方冰台承载着两人,冰台正中竖立着一根冰柱,冰柱还在嘶嘶冒着雾气。
冰柱上用冰链捆绑着一个老人,老人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披头散发的,全无当初那份超凡脱俗之气。
老人前面巍然站立着一个大汉,虎背熊腰,肩膀宽大。
"怎么?不认识我了?"大汉见凌天痕注意力全不在他这里,不得不开口提醒。
"放了我师傅!"之前光顾着他师傅逍遥子去了,现在凌天痕才打量起这大汉来。
"放了?可以。"大汉说得轻轻松松,完全不像那种劫持人质后逼人决斗的架势。
"呃?"凌天痕也有些不习惯这人如此友善的态度。在他的设想里,又免不了一场拼杀。
大汉抬起手臂,五指一握。顿时就听见一阵水凝结成冰的声音,接下来就瞧得湖面上从冰台处延伸出一条冰路,直达凌天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