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正午的阳光,却带着险死还生的光明。阳光下,是激烈交战的亲卫队,和热烈围观的双方武士。
修洛特看着托特克奔跑的背影,心中赞叹。顺着这个方向,他看到不远处的蒂索克王旗,满是羡慕。再往前,一只冲锋的美洲虎战士小队吸引了他的注意,为首熟悉的两个身影,正在往王旗下无畏突击。
“糟糕,不妙!”看到父亲和奥洛什,修洛特立刻反应过来。他一下子猛地跳起,抓住阿维特的胳膊。
“快,阿维特,我们快往蒂索克那里冲锋,单凭父亲他们可挡不住托特克!”
“好!时机已至,决不能放过蒂索克!”
阿维特再次挥动神杖,王旗随之前移,身旁数百名大盾铜矛的家族武士也立刻向前。在斯坦利的率领下,他们绕开正拼死阻拦的百余禁卫,直往蒂索克的王旗冲去。
修洛特也召集长弓卫队,和伯塔德一起,再次快速奔跑起来。
托特克大步流星,已经赶到蒂索克王旗之下。片刻前他把巨斧投掷了出去,只可惜功败垂成,阿维特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矮小武士所救。现在他已经换上备用的盾牌和战棍,准备为守护国王而厮杀!
他快速观望局势,特奥蒂瓦坎军团的背叛是直刺要害的一击,双方实力骤热翻转,王军陷入明显的劣势。更为关键的是,王旗和直属军团的联系被切断,脱离了指挥官的掌控之后,雄鹰贵族和直属武士们的忠诚现在令他怀疑!
托特克不再犹豫,再次发出一声低沉的巨吼,同时振奋自己和禁卫的精神,然后直直向迫近的美洲虎战士小队杀去。
听到吼声,正在赶来的修洛特一个寒颤,他暂时对托特克的战吼有些心理阴影。少年目视前方,就看到托特克左手盾牌斜握,右手长棍挥舞。
棍尖疾如闪电,点在美洲虎战士的要害,力透身躯,战士便斜斜倒地,立刻中棍身死;棍身震如奔雷,在美洲虎战士身上连拍,震透筋骨,战士便颤抖跌倒,随即剧痛翻滚。片刻之间,就是近十名美洲虎战士倒下。
修索克身穿双甲,头戴兽盔,和同样美洲虎战士打扮的奥洛什并排,一同勇敢迎上。托特克长棍侧挥,被奥洛什灵巧挡住,修索克则从侧后大力砸击。
托特克眉头一皱,脚步退闪。他灵活移位,左手盾舞,挡住两人进攻,右手持棍,收缩蓄势待发。武士在快速移动和大力攻击中最容易出现破绽,托特克的眼睛便如鹰隼般,盯视着两人的姿态。
修索克明显心急。他一个猛力棍击,力量用尽,却被托特克退步闪过,便微微一个踉跄。
托特克左手立刻扬起,把盾牌往奥洛什猛地一掷,然后双手握棍,上身微转蓄势,快速侧身发力,往前大力横扫。
电光火石之间,修索克只来的及把盾牌往身前一靠,然后就是无可抗拒的巨力袭来,连人带盾被击打出去数米。他随即喷血倒地,一头栽倒在泥地上,手脚麻木发软,身体微微抽搐,竟然一时动弹不得。
奥洛什刚拨开盾牌,就看到眼前一幕。他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两步,护住修索克。周围的城邦美洲虎战士也一齐拥上,拖着修索克的手脚就往后撤离。
远远看到这一幕,修洛特惊呼出声。所幸击杀大将并不是托特克的目标,看到美洲虎小队撤退,他并没有追击。
托特克只是站在原地,大力几次喘息,回复短促激战而急剧消耗的体力。一名禁卫把地上的盾牌捡起,恭敬的递给冷硬的总指挥官,激战已让禁卫浑身染血。
托特克点点头,看到美洲虎小队确实已经退远。这才再次转身,又带着两百断发禁卫,一头杀入左边的特奥蒂瓦坎武士团。他要打通和雄鹰战团的指挥联系,用自己无可置疑的威信,再次恢复对军团的控制。
松散的战阵状态下,普通的武士们并不能相互配合。托特克总是可以灵活移动,轻易制造出单对单的攻击机会,接着一击必杀。不到半刻钟,他已经连续击倒十几人,快要杀透战阵,遥遥看到前方的雄鹰战团。
托特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可怕的怒容。老练的总指挥官只要一看军阵的接战面积,就能判断出战斗的激烈程度。
他已经发现,雄鹰贵族战团并没有出力死战,这些贵族武士们只是结成密集的盾阵,和同样密集盾阵的美洲虎战团单面交击。战棍挥打在彼此的盾牌上,发出巨大的震响,双方的武士却几乎没有伤亡。
这时候,沉闷的拉弓声再次响起。
修洛特终于带着长弓卫队,移动到距离王旗一百五十米的平射位置。他把长弓武士快速排成线阵,增大射击的角度。迅捷的长箭便如瀑布般激射,弓手们开始每分钟10箭的速射。
一百多名禁卫武士们组成严密的双层盾阵,却不断有长箭射透盾牌,钻入缝隙。前排的禁卫们不断中箭倒地,后排的武士就把前排的尸体扶起来,继续阻挡箭矢,贡献最后的忠诚。
听到大弓的震响,托特克再次回头,便看到箭雨下的王旗。即使以他磐石般坚强的意志,此时也感到了绝望:一路动摇,军心早已散尽;事已至此,再也不可挽回。
托特克第四次低沉的怒吼,呼唤始终忠诚追随,浑身浴血厮杀的两百禁卫们。然后,他便放弃了已经近在眼前,却无法被他驱使的雄鹰贵族战士,转身往长弓卫队的方向冲去。
再次听到怒吼,修洛特的心情就已经平复很多。他看了一眼袭来的禁卫武士,就自信满满的下令,让长弓卫队向托特克射击。
托特克此时弓着身子,隐藏在巨盾之后。他的身躯快速晃动,重心却稳定在固定的高度,脚步不断小跳,反复给自己加速。这是模仿美洲虎捕猎般的迅捷奔跑,速度甚至可能达到十米每秒。
长弓在两百多米外抛射两轮,只是射死三四十名禁卫,却无法集火快速移动的托特克。
修洛特眼皮一跳,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边跑边吹响撤退的螺号。伯塔德顾不上长弓武士,也掩护在修洛特身旁。
“说到底,还是弓手太少!”少年一边快跑一边发着牢骚。“要是有一千名长弓手,别说能跑的老虎,你就是能飞的老鹰,我也给你射下来!”
少年还没跑出多远,托特克就追到长弓武士的的尾巴,长棍横扫竖劈,转眼就是近十名武士倒地。
又过了片刻,旁边策应的铜矛武士终于赶来。斯坦利避开托特克,只是让武士们组成密集阵型逼近,试图困住托特克。而阿维特的王旗远远的竖立在后方,和无双猛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托特克又冲杀片刻,驱散长弓卫队。环顾左右,只有百余名禁卫武士。再看看远方,雄鹰战团还在和美洲虎战团纠缠,王室直属的武士们也结成方阵,和对面熟悉的武士们浅浅交击。
他一声无奈的长叹,转身奔赴王旗之下,如一只孤独的美洲虎。
“王!军心已散,我们败了!快走!我护您南下!”托特克单膝跪地,低头面对蒂索克。血水和汗水从他身上流下,把身下的地面染成红色。
“他们都背叛了我!他们都该死!...托特克,我能相信你的忠诚吗?”蒂索克披头散发,脸上满是尘土,尘土下透出病态的苍白,唯有一双凶狠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为您赴死!”托特克再次单手握拳,把拳头放在胸膛。他手上已满是细碎的伤口,正如胸膛处伤痕累累的甲胄。
“好!我们走!”蒂索克干脆的把身后的王旗交给禁卫,扔掉身上的累赘。
“守住这面旗帜,直到你死!我许你后代一个前程!”虽然并不记得身后禁卫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国王最后的许诺。
断发禁卫低头跪下,又快速起身,无声的接过王旗。十多年特殊的训练,已经给这些禁卫们灌输了绝对的忠诚,他们早已经抛弃了自我。
“我们走!”蒂索克最后环顾了战场一眼,似乎要把所有的背叛刻在心里。
“等我回到首都,我要把所有人送上祭台,流尽鲜血!”国王的眼中已经满是血色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