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看到离羽脸色剧变,本无血色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瞳孔蓦然瞪圆,信上的字眼像是给他沉重一击,使他久久无法消化。若是搁平时,逐风绝不会对送到相府的信件又任何的好奇之心,只是,今日离羽脸色确实难看,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主子,信上写了什么?”逐风问。
“咳咳咳!”话未出口,咳嗽先行,离羽快速从怀里抽出手帕,捂住嘴巴,一只手扶着石桌,埋着头,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了许久,风起风停风又起,逐影握着剑的手随风抖地厉害。离羽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此刻,逐影还是上前一步,把手放于他的身后,帮他顺着气,语气不太顺畅,抖着声音,问:“主、主子,你怎么了?”
离羽本来苍白的脸,一通剧烈的咳嗽后,泛着病态的红。他动作有些微抖,移开手,只见那方淡缃色丝线绣四合如意云纹的白绢帕子,满是黑浓的血块,有些骇人。
“主子!”逐影一见着血迹斑斑的手帕,立马惊呼一声,眼里是少见的恐惧感。
离羽将帕子叠起,轻轻抹了下唇,唇瓣上的血迹抹尽后,只余下病态的灰白色,他嘴唇翻动,有气无力地叮嘱着逐风:“此事,千万不能让小姐发现,明白吗?”
明白,他怎么不明白。主子为了不让小姐受伤和难过,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扛起一切,他给小姐的全是岁月安好的光明,而他身后,全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黑暗。只是,这次事态严峻,关乎主子性命,他是实在是放不下心。
“最近主子身体越来越差了,是否与刚刚信上的内容有关?”
“嗯。”离羽虚弱地点点头,将信纸递给逐影,说:“烧了。”
踌躇几分,逐影终是问了出来:“主子,属下可以看吗?”他所指密信上的内容。
离羽点下,伸手缓缓揉了下太阳穴,神色痛苦,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稍做养神。
逐影拿起信纸,看完,也是脸色突变,惊愕不止,话都说不利索了,断断续续地说:“怎么,怎么会这样?皇上什么要害主子?还是用此种阴险恶毒之法。”
呵,口蜜腹剑,棉里藏针,这就是南楚的天,这就是人人口中那个昏庸无能,一无是处的王,他用精湛的演技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自以为能读懂人心,能揣度圣意的自己。
离羽心绪飘忽,神色恍惚,脸上痛苦的神色愈加明显,喉结艰难滑动,虚弱地说:“大家都说宣帝无能,可是细想才发现他有过人之处,那便是演技自然地扮猪吃老虎。人人都以为宣帝软弱好拿捏,从不屑与之为敌,这就是为什么宣帝这么多年能得心应手地游离于各大势力之间的原因。冷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看似势力庞大,却还是要看着皇后娘娘的眼色行事,所以,宣帝只需抓住皇后娘娘一个人的心即可。而方家,看似手握军权,功高震主,可是几代的沉淀下来的根基,一朝被年轻的元帅分了一半去,落得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而本相。”离羽停下,咳了两声,半响,才接着淡淡地说:“本相在朝堂看着一手遮天,能直接引导朝堂舆论,可终究是个文官,追随者虽多,见风使舵者也多。本相只要一倒下,那些人,便会直接转向宣帝,哪怕是宣帝的决策再怎么荒唐,他们也只能拍手叫好,因为没有第二个离相能领着他们与皇权抗争。宣帝把本相捧在这个无人能及的高度,相信也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