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平原太重要了,那里可是西北粮袋,晋北有四分之一的粮食从河套平原出,各大晋商也在河套有着不少的地。可以说河套平原陷落,损失最大的不是朝廷,而是他铁墨。
白汉谷这档子事一出,夺回河套平原的念头只能暂时押后了。此时,宣府诸将恨透了白汉谷。
丢了绥德、宁夏,又丢了河曲县,朝廷肯定会问责,白汉谷为了自保,自谋出路,这都可以理解。可是背叛大明,选择给阿巴岱汗当狗,这是难以容忍的。如今蒙古各部可都看着呢,要是不把白汉谷灭掉,大明朝的威信必然一落千丈。
黑云龙目露凶光,拳头攥紧,咯吱作响,“白汉谷这个王八蛋,丢了河套不算,竟然还跑去给阿巴岱当狗,实在可恨。铁总兵,你下令吧,只要你一句话,我老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把白汉谷这个狗东西给灭了。”
铁墨脸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不,白汉谷自有满总兵应付,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白汉谷,而是阿巴岱。阿巴岱集结重兵于图拉河上游,看似是想一口吞了瓦剌,实则狼子野心。若是让他吞下瓦剌,喀尔喀部大军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南下,我们将再无宁日。”
“这次,我们要集中全部精力对付阿巴岱,老子要一次性把阿巴岱打残了,让他以后再不敢有南下之心!”
说着话,铁墨目露凶光,双手按住桌子,扫视着诸将,“李嘉盛、周定山听令,你二人率本部骑兵,先赶往莫斯那,两日后过狼山,只要阿巴岱那老东西敢动,你们就直接杀到图拉河。到时候,哈斯勒会配合你们,争取把喀尔喀部老巢给我打残了。”
“喏”周定山和李嘉盛赶紧起身。
“刘国能、奥尔格、脱不花,我给你们一万兵马,你们的任务是越过土默川,一旦喀尔喀部涌入瓦剌北部,你们直接出兵,把居延海牙帐拿下来。至少,居延海必须要在我们掌控中,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要是拿不下居延海,军法处置。”
刘国能顿感压力很大,但还是拱手道:“总兵放心,拿不下居延海,末将提头来见!”
“阿琪格,你留守瀚海草原,尤其是留意东边的林丹汗,若是林丹汗敢这个时候过来,给我狠狠地打,烈火营暂时交给你,你的任务就是保证瀚海草原不出事儿,正在兴建的乌兰城绝对不能出岔子,否则的话,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为了这座乌兰城,投入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上百万两银子都砸进去了,要是修到一半被人摧毁,那可哭都没地方哭了。
这一次,一定要把阿巴岱汗打残了。只要少了喀尔喀部这个祸患,大明边军能抽出许多兵力应对国内的匪患,尤其是大同府和宣府,就可以没有压力的对付陕西的王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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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冰凉如水的夜晚,月光清冷,枯萎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夜已深,努努熬不住,趴在铁墨腿上睡得香甜,萌萌蹲在另一边,啃着盆子里的肉骨头。
海兰珠和常闵月安静的看着账本,不时地交流几声,露出疲惫之色。兴建乌兰城,远征辽东,划拨一笔钱给孙督师,接着又要全面北征喀尔喀部,军饷物资如流水一般,哪怕多福号财大气粗,常闵月经营有道,这个时候也有些扛不住了。
海兰珠已经陪着常闵月翻阅了两遍账,也找不出能抠钱的地方。粮食还好,云府之前存的还能支撑半年,但是银钱,所剩不多了,如果战争持续三个月,不需要阿巴岱汗发威,云府财政自己就得破产。
铁墨现在总领宣府军务,看似权力大了,可需要掏钱的地方更多了,偏偏朝廷财政空虚,拿不出多少钱支持宣府。
海兰珠放下账本,看了一眼坐在窗口发呆的铁墨,“你倒是轻松,却不知这军饷物资有多难。从去年开春到现在,云府就没怎么休养,一直在打仗,眼下积攒的家底真的要被掏空了。”
说起军需物资,常闵月比海兰珠更清楚,她紧蹙着眉头,愁苦万分,“我翻阅账簿,想了许久,这次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到哪里弄军饷去。而且,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最近半年的兵器耗费是不是太多了?”
铁墨对这些可是没什么概念的,不由得问道:“哪里不对劲?”
常闵月苦笑着翻了个白眼,捏着眉心说道:“不知道,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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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宣府各部兵马磨刀霍霍,准备对阿巴岱汗动手的时候,其他地方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崇祯三年正月二十,因为流寇肆虐陕西,河套平原陷落,朝廷下令,撤销杨鹤三边总督之职,缉捕回京,再行定罪。陈奇瑜将取代杨鹤,出任新的三边总督,同时,曹文诏提为绥德总兵,暂时辖制宁夏兵马。朝廷的意思,是希望陈奇瑜能配合大同府、宣府边军,尽快收回河套平原,限制住王自用。
陈奇瑜本来兴致冲冲而来,到了陕西之后,才知道形势有多烂。宣府要应付阿巴岱汗,抽不出兵,大同府方面要分兵帮宣府对付阿巴岱汗,还要分出精力剿灭白汉谷。总之,宣府、大同府暂时是没多余精力出兵陕西的。就靠陕西眼下这些兵马,能干嘛?陈奇瑜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上折子催促朝廷派援兵。
援兵是不可能有的,不过陈奇瑜这道折子,却是帮了杨鹤的忙。本来成基命等人想定杨鹤的罪的,但陈奇瑜也是无所建树,侯世禄再出面保杨鹤,一番计较后,杨鹤虽然没能恢复官职,但至少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