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文来顺打坐一番,便带着人来开了上阳观。文来顺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凌水上人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此时,凌水上人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整个人浑身颤抖,仿佛散了架一般。凌水上人想逃出杭州,逃离浙江,可是他不敢,文来顺只手遮天,眼线密布,他逃出去没多远,估计就被逮回来了,到时候下场一定更惨。把事情曝光出去?对他凌水上人又有什么好处?闹到最后,很可能屎盆子还会扣在他自己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凌水上人想的冷汗直流,也没想出半点主意,就在他绝望的时候,轻促的脚步声响起,几名劲装男子走了进来,他们不由分说,便将凌水上人夹了起来。
凌水上人稀里糊涂的被带到了一处宅院中,他以为是文来顺派来的人,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名清丽脱俗的女子。想了好一会儿,凌水上人敢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
“你是你把贫道弄到此处,意欲何为?”凌水上人警惕的看着周遭,双手不自觉的纠缠到了一起。
女子端着茶杯,示意凌水上人坐下来,她小酌一口,淡淡的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本夫人海兰珠,此次随着督师来杭州,替他半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今日找上师,就是想请上师帮点小忙。”
说着话,海兰珠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锋锐之气。那股冷意,弄的凌水上人浑身一颤。海兰珠之名并不陌生,哪怕是上阳观里的道士,也听说过这个女人的。凌水上人能清楚地感觉到海兰珠身上的杀意,他知道,海兰珠比文来顺还想送他去见太上老君。
事实上,海兰珠确实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凌水上人剁成肉馅。自从知道上阳观的秘密后,她便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此离谱的事情,听着都觉得可笑,却真真实实的在眼前发生着。如果说文来顺是真凶,那凌水上人就是头号帮凶,更何况,这个匪夷所思的法子还是凌水上人告诉文来顺的。
身为道人,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那么多少年的性命,就为了给一个人重铸元阳,别说不靠谱,就算靠谱,也不能这么做。如此行径,简直是人神共愤,禽兽不如。
“夫人你抓贫道做什么?贫道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而且,文先生也一直留意着上阳观呢”凌水上人非常怕文来顺,可眼下他能依靠的也只有文来顺了。如果文来顺不出面,那海兰珠想碾死他一个小道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
海兰珠有些愕然的蹙起了黛眉,她嘴角上扬,冷冷一笑,突然右手扬起,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凌水上人额头上。啪的一声,凌水上人哀嚎一声,手摸了摸额头,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你这个畜生,本来还想救你一命的,既然你这么急着去死,那你就去死吧!文来顺?哼,本夫人还怕他不知道呢。你觉得他赶来之后,是跟本夫人要人,还是撇清关系,把你置之死地?三十多个少年的命啊,你觉得你牵涉到这种事儿,文来顺会保你?亦或者说,你觉得缺了你,那所谓的重铸元阳的仪式就进行不下去了?”
海兰珠还欲再说,可凌水上人却已经坚持不住了,他脸色苍白,顾不上额头上的血,翻个身,跪倒在地,不断地磕着头,“是贫道愚钝,夫人,求你救救贫道,只要能留贫道一条贱命,贫道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了,夫人”
凌水上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将要死去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水草,不管能不能重新上岸,都要死死抓住这根水草不放手。哪怕一丁点的希望,那也是希望
“很好,算你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说实话,本夫人真不想管你的死活,就你做的那些事儿,千刀万剐也不解恨”海兰珠恨恨的看着凌水上人,本来一个清心寡欲的道人,却在污浊的尘世里迷失了方向,还跟文来顺一起干出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夫人,频道知道自己该死,可贫道也是没有办法啊,文来顺逼着贫道开坛做法啊,贫道不答应,哪能活到今天?”
“你是活了,可是那三十多个无辜的少年却殒命上阳观。好了,不说这些了,估计很快文来顺就会反应过来的,你要做的就是在他弄死你之前,把上阳观的事情张扬出去。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蠢到一点证据都不留吧?去吧,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能定文来顺的罪,本夫人就会设法保下你这条命。可要是做不到,那保你也没有用!”
凌水上人忙不迭的磕着头,痛哭流涕道:“夫人放心,有证据的,早在之前,贫道就担心文来顺会杀人灭口,所以留了证据”
“那你还不快滚?等着文来顺派人把你堵住么?”海兰珠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若非真的要用到此人,真的想立刻让他去死。
凌水上人感恩戴德的跟着两名侍卫离开了,海兰珠站起身,清冷的目光看向远方,“文来顺死不足惜啊,来人,告诉我们的人,把账本搞到手,并通知那些人,要么听我们的,要么以后跟着三司衙门吃土。”
“是,夫人!”
一名壮汉从角落里走出来,拱拱手,风风火火的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