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不仅圆贵赌坊里传着,就连其他的酒楼茶肆也在传着,渐渐地,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死了个五个人。当夜幕再次降临,一处不错的宅院里,有一个蓝袍男子不断踱着步子,他年约三十余岁,长相甚是魁梧,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显得很暴躁,呼吸急促,还不时的露出两排牙齿。
西市归来客栈,时至深夜,周定山甩掉其他人,悄悄地来到了归来客栈,“督师,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嗯,行动吧,不过要看好你的人,可别凶犯没引出来,倒先让你的人把咱们的人给抓了!”
“督师放心,属下已经跟手下那些人交代过了”周定山拱拱手快步离开,铁墨和萧如雪来到窗口静静等待着。夜幕之下,京城要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往日只有到了亥时才会静下来,可现在不到戌时,街上已经少见行人了。如此情景,还不是这场凶杀案闹的?
百姓大都窝在家中不敢出来,但总有意外总有些不信邪的家伙,吊儿郎当的在大街上晃荡着,嘴里还不断蹦出些污言秽语。此人名叫麻杆儿,是这西城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人都快四十了,还是单身一人。麻杆儿是泼皮不假,可敢在大半夜在街上晃荡,也不是吃饱撑的,今个喝了顿酒,再加上走一圈能得十两银子,他哪会不允?麻杆儿觉得这个险值得冒,他的命本就不值钱,再说了,那凶犯不会蠢到刚犯了案,接着再出来行凶吧?
麻杆儿确实喝了不少酒,有道是酒壮怂人胆,酒气一上来,他还真有点不怕那凶犯了。借着酒劲,跑墙角放了次水,接着朝西市方向走去,也许太兴奋了,嘴里竟然哼起了小曲,“我家那个黄土地,门前有条山沟沟沟沟里牛羊成群来,村头那个小妹妹把哥等,我家住在山沟沟,沟里有风没有水,妹妹啊床头做哎,腿弯弯,湿了身”
铁铁墨和萧如雪隔着很远,都能听得到那阵诡异的歌声,萧如雪脸色晕红,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周定山,找谁不好,偏找这么个泼皮,唱的什么东西,难听死了?”
“嘿嘿,雪儿,你觉得这歌如何?要不我给你来一首?”铁督师觉得自己的唱功还是非常不错的,像后世什么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的,怎么也比麻杆儿唱的强吧。只可惜萧如雪是见识过铁墨的歌喉的,所以她很干脆的捂住了耳朵,“你莫要折磨奴家了。”
“你这叫什么话?不分好赖咱们啊”
“莫闹,你看,出现了”指着对面房顶,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昏暗的月光下,只看到那个身影蹲在房檐,仔细看看,才能看出个大概。乍看上去是一头大虫,不过仔细一瞧,却是一个魁梧之人披了件虎皮。虎皮连着虎头,看上去惟妙惟肖,在这夜色之下,若不仔细观察,还真有可能看成是真正的大虫。
“吼吼”
麻杆儿可唱的正开心呢,一听那几声虎吼,整个人吓得都呆住了,不会这么倒霉吧,真让他碰上凶犯了?之前就得到官差吩咐了,麻杆儿强自镇定下来,哆嗦着腿哭爹喊娘的朝前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惨叫着,“救命啊,大虫有大虫”
“吼吼吼吼”叫声越来越大,震得人耳膜发疼,麻杆儿吓得什么都不敢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虫能跑到房顶上去了?麻杆儿拼命跑着,那大虫怒吼一声,沿着房顶奔跑几下,猛地向前一窜,直冲麻杆儿而去。扑通一声,麻杆儿只觉得后背发疼,整个人如滚地葫芦一样栽倒在地。
翻过身,麻杆儿坐在地上不断倒退着,此时离得近了,他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这哪是什么大虫,只是哪个人披了个老虎皮而已。虽说不是真的大虫,可麻杆儿却比之前更为害怕,畜生再凶,总不如人聪明,可一头假畜生,该如何是好?那披着虎皮的人趴在地上,如同一头真正的大虫,那老虎头不断晃动,嘴巴还一张一合的,也不晓得对方是如何做到让老虎嘴如此栩栩如生的。
“英雄,好汉,饶命啊,小人可是没惹过你啊,你放了小人可好?这钱,都给你都给你”麻杆儿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出来,除了些碎银子,首饰,最要命的是还有一件红肚兜。
那人形大虫对地上的财物一点兴趣都没有,四肢着地慢慢朝麻杆儿走去,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一股子腥味。眼看着大虫就要扑在麻杆儿身上了,就在这时,又是一声虎吼,不知怎么回事,从麻杆儿后背屋顶上竟然又跳下一头大虫,这头大虫比之先前那头个头要小,可装扮却更加的惟妙惟肖,他行走之间,脚步慢而悠闲,虎目之中透着一股傲然,如果不是离得太近,一定会以为这是真正的大虫的。
无论神态,还是行为,像极了大虫,那体型较小的大虫呲着牙对着那先来的大虫狂吼一声,二者对视一会儿,突然暴吼一声,同时朝着对方扑去。两头人行大虫都不管麻杆儿了,这下麻杆儿平白捡了一条性命,连地上的钱也顾不得了,爬起身就往外跑,“来人啊,救命啊!”
两头大虫扭打在一起,斗得是不可开交,仔细观察,二人可都是有功夫在身的,那身形小些的,行动非常灵活,绕着大个不断游走,几十招下来,那大个的竟然吃了不少亏。如此吃亏那大个老虎显然是受不了了,只见他从地上站起来,把虎皮衣一撕,从里边掏出一把刀来,“你娘的,老子让你几招,你还真把自己当老虎了,老子砍死你个畜生!”
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扮作大个老虎的周定山,起初周定山还没当回事,觉得就是趴地上装老虎也能咬死对方的,没成想斗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有多傻。自己好好地一个人,跟个脑子有毛病的家伙较什么真?
提着刀一阵劈砍,倒取得了奇效,那人行冷不丁的挨了一刀,怒吼一声,突然双足发力,直接朝旁边胡同里钻去。这会儿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衙役们的吆喝声,周定山不敢多做逗留,抱着虎皮三两下拐到了暗处。
自那虎皮凶犯一逃走,暗处的人就悄悄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那凶犯逃的很快,径直来到了西市富人最为集中的流光胡同。
得知凶犯的住处后,铁墨也暗自苦笑了下,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能够拥有完整虎皮的,肯定是富户的,而且还是相当有钱的富户。
接下里事情简单多了,铁墨直接带着人追到了流光胡同,铁墨和萧如雪已经悄悄地潜进了卧房,看着房中摆设和装饰,萧如雪也有些释然了。四周布满画卷,可都是猛虎图,整间卧房怪异的很,像这么多猛虎图,哪是正常人能够喜欢的?像这样的人,已经不是喜欢,而是偏执、疯狂了。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偏执之人,明明是人,却把自己当成了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