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去找这个人,而不是我要去。”珂洛伊的铂金色短发在她甩头时轻轻一晃一跳,像是有金粉流沙一般闪动着丰富的光泽。
“你不打算打那个电话?”
“不。链坠埃姆斯是故意给我们这个号码的,他不是可信的家伙,这是陷阱。”“啊?不会就因为他是个矮子。”珂洛伊把双手放下来,交叉支在膝盖上:“阿尔,你作为我的实习生,我想告诉你,并不是非要和某个人一起生活,才能了解他的性格和习惯的。任何人都会因为自己的习惯而在他的日常用上留下痕迹,这就叫个性痕迹。链坠埃姆斯的rf-111c机身上到处都有这样的痕迹。”茫然爬满了阿尔的脸。珂洛伊一蹙眉,接着说道:“先拿外面那些佣兵来说,也许很多人会因为他们使用的机型给他们贴上标签,例如驾驶台风战斗机的一定是具有骑士风格的人、-10攻击机的拥有者一定是暴力狂、开米格-31的人肯定具有反叛精神。诸如此类,这些就叫标签。可是有的人没有这些性格特征,但却希望为自己贴上某种标签,他们会根据这一点来选择自己的飞机,并不代表他们就有这样的性格。”
阿尔圆瞪着眼睛点点头:“哦,听上去好像……很难懂。”
“这确实不容易懂。你需要具备很多细节方面的技术知识。我采访过很多王牌飞行员,研究他们的细节。他们取胜的原因各不相同,但都源于性格与习惯,而这些习惯也会体现在日常驾驶飞机的细节上,而不是型号。
“例如蒙击,他最明显的是头盔总有一条和座舱盖互相吻合的碰撞痕迹,平时也不戴头盔显示器。造成这条痕迹的原因是他总是习惯在酒精的刺激下进行空战,而在醉醺醺地登机时总是磕碰在座舱盖边缘,不然,谁会拿头撞舱盖啊。”说到这里,珂洛伊咯咯地响了起来,声音像竖琴一般动听。
阿尔本来一头雾水,但是看到珂洛伊忽然开朗地笑了起来,这笑容像是夏日清泉般让人感到一种纯净透明的美丽,他整个人都为此迷醉了。
这时,珂洛伊也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被蒙击这个坏家伙抓住了。她甩了甩头,铂金色的头发飘了起来,划过她尖削而漂亮的下颌:“见鬼,说点别的,让我思考点别的。”
“你刚才说,一个飞行员的性格并不取决于他驾驶的飞机,而表现在他所驾驶的飞机上的某种细节?”
“嗯,你懂了,阿尔,我看你还是适合当记者。”
珂洛伊嫣然一笑,让阿尔再次不知所措,开始胡乱说起来:“其他也是如此吗?比如,”他四处一张望,“比如这台咖啡机,泰勒小姐,它的主人有什么特征?呃,如果你不介意,觉得我实在故意找茬的话,就当是教教我。”
珂洛伊斜眼一看,柜台内的矮桌上放着一台又脏又旧的灰蓝色方形咖啡机,样子过时而笨拙。她一下子便看出了这台咖啡机的特别之处,心里笑了笑,她想顺便逗逗阿尔。
“咖啡店的女主人很勤快,总是擦拭它,所以也没留下太多痕迹。”
珂洛伊漫不经心地说。
坐在旁边的中年妇女不屑地呵呵一笑,她显然也很感兴趣珂洛伊会怎么说,但回答令人失望,她便站起来走到一边,往门外看看是否还有新的客人。
阿尔看到咖啡店的女店长如此不屑,脾气也上来了:“就这些吗?肯定不止这些。”
“痕迹确实不多,但也不算完全没有。”珂洛伊的语气让人感觉很神秘。“这不是女店长的咖啡机,是他丈夫的。他丈夫名叫劳伦斯?麦金托什,呼号‘劳瑞’。”“是因为咖啡机侧面写的名字?可那上面有四个名字。”“不错,但你更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女店长胸前姓名牌的姓氏也是麦金托什,以她的岁数,子女或父亲的年龄不可能驾驶-1这样的战略轰炸机;而上面挂着的几张合影,两个人的甜蜜姿势怎么也不像是兄妹。”女店长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反驳,而是站在那里竖着耳朵。珂洛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没有理会:“劳瑞是个左撇子,曾经在达尔空军基地服役,是-1战略轰炸机机组成员。他很迷信,小心谨慎但总是笨手笨脚,他还因为笨手笨脚常常搞砸任务,最后连自己的飞机都完蛋了。但他活了下来,却被迫除役……”
这个时候,那名女店长突然冲了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你这个卑鄙的女人,你调查过我的丈夫!现在到这里来装神弄鬼是什么目的,我的丈夫现在到底在哪里,你肯定知道他的下落,告诉我他在那里!”
阿尔赶紧站起来挡在那个女人面前:“尊敬的夫人,请您别着急。我们没有恶意,我发誓我们之前没有调查过您或您的丈夫。”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中年女人如同疯了一样,“告诉我,求求你,我可怜的丈夫他在哪里?”
“他发生什么事了?”珂洛伊的新闻敏感性让她精神起来,就好像在一个巨大毛线团中看到先头一样,直觉告诉她这里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那名中年妇女看了看珂洛伊的穿着和她的气质感觉,稍微平静了一些,涨红的脸也慢慢恢复正常肤色,但还是有些狐疑。
阿尔扶着这名妇女坐下,接着掏出记者证:“别着急,夫人,您请坐。我们是记者,您可以告诉我们,看我们是否可以帮助您。”“好,我有些失礼。劳瑞是我的丈夫,我想……他可能只是因为愧疚而出走了,但我想告诉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还爱着他,希望他能回来。”中年妇女有些抽泣,对珂洛伊接着说道:“确实和你说的完全一样。本来他打算在这里开个小咖啡店,兑现和战友的承诺,但后来他迷上了一个叫‘九号甜心’的女人,然后就不怎么回家了。有一天,他突然回到家,浑身发抖,并祈求我的原谅。第二天早上,他就……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