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如一滴墨入了水,逐渐消失无形。
到最后归于寂寥。
苏星邑朝她走去,地上的影子重叠,他没有攻击性,但逐渐拉近的距离,让鸢也将头错向了一边。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晶莹如玉,连一根细小的绒毛也照得清清楚楚,只是睫毛在颤动着,像在隐忍着什么。
苏星邑便没有再往前,只是似浅若深地看着她。
都还记得。
她什么都还记得。
从醒来的一刻起,她就表现出一副把关于尉迟的记忆都摒除了,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恣意随性的鸢也的样子,哪怕是他,也信了她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记忆错乱了。
这三天她都是那么自然,会说会笑,连吃药这样的小事,都有兴致跟他耍小把戏。
——如果她没有每个晚上都久久无法入眠,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辗转反侧,过分刻意地回避和尉迟相关的一切的话,当真是没有破绽。
如果装下去真的能让她放下那些事情,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她不能。
何必再演。
鸢也脸上失去所有颜色,仰起头,明媚的阳光刺着她,逼得她不得不眯起眼。
无须怎么去回忆,这两个月的事情,就伴随着巴塞尔那场森林大火接踵而来。
——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放你走。
——鸢也,我是爱你的。
——你就该知道我不设这样一个局怎么救得了你!
——我说过你可以不去想那么多。
——我劝你趁早打消离开我的念头。
——余情未了必将庸人自扰,物是人非何苦画地为牢。
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清楚,从来没有忘却,篆刻在灵魂里伴随着血液每一次流淌冲撞心头。
她深深呼吸再轻轻叹出:“那两天,我是醒着的。”
说的是她第一次醒来后,又昏睡过去的那两天。
苏星邑望着她,她唇边泛开一个弧度,轻轻地道:“但是我不想醒,一睁开眼,我又得去面对那些事情,要是能一直睡下去就好了,就能什么都不想了。”
“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这么懦弱,小表哥的仇还没有报,我的孩子,还有我自己,四年前的,四年后的,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我要是逃了该怎么跟他们交代?他们会失望的,可是我……我这个地方……”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想继续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诉说,可那两个字一出口,眼泪便霎时间决堤。
“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