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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行装,陶七妮他们在初冬之时策马朝金陵狂奔。
走陆路,又走水路,却并没有顺江而下,而是渡江后,放在了金陵的地界船只就走了。
连个带路的都没有,就把他们孤零零的扔在江南。
“这顾少帅什么意思?”郭俊楠坐在马上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为什么不顺江而下,也快。”
“怕咱们发现什么吧!可以直接威胁掉转船头。”姚长生肯定地猜测道,冷哼一声又道,“不是我恶意揣测,以顾少帅的性格,想让咱们领略一下这瘟疫带来地狱般的惨状,给咱造成巨大的心里压力。”
楚九轻抚额头,“不得不说长生说的对,还真附和顾少帅的行事作风。”骑着马道,“走吧!”
进入金陵地界,明显的与江北不一样了。
“长生,这是南方,咋感觉比北方还萧瑟啊!”郭俊楠拉住缰绳放缓速度,“感觉阴冷、阴冷的,这江边怎么连打渔的船家都没有,那木船顶棚都残破不堪了。”抬眼看看头顶灿烂的阳光,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温暖。
“没有沉已经非常难得了。”楚九闻言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这船看样子已经许久不用了。”
“过了江咱也骑了有两天了,可连人烟都没看见。”陶七妮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道。
“路过村落,城镇好像别说人了,连鸡鸣声都没有。”郭俊楠极目张望萧瑟的荒野忍不住嘀咕道。
“千里无鸡鸣!”姚长生心情沉重地看着他们说道。
郭俊楠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我曾经来过江南,这江南富庶人所皆知,这咋这般萧条呢!”
“咱们进入疫区了吗?”楚九看了看他们问道。
“这个不知道。”郭俊楠非常干脆地说道,“别问我。”
刷……他们的眼睛齐齐地看向了裹的如熊似的只露着黑得发亮的双眸的陶七妮。
陶七妮迎向他们的投来的目光,“这个我没见到病人,也不知道。”黑眸转了转道,“要说萧瑟,见过汴梁城的残垣断壁,就不稀奇了。那曾经繁华的清明上河图,可一点儿都找不到痕迹。”
“这南方又没有如北方似的,战乱连年的。”楚九有些惊讶地说道。
“南方手握着天下赋税,打仗打的粮草,粮草从哪里来,需要银子的。”姚长生眼底凝结成霜,语气微冷道,“北方都刮地三尺了,南方这赋税能好得了。”
“可这义军掌控的地方,也这般吗?”郭俊楠微微歪头看向姚长生问道。
“短时间内杀官夺府,坐拥金山银山,可这坐吃山空,银子也有花完的一天。你说他们找谁要?”姚长生面容冷峻地看着他说道,“又不是所有的义军都像主上一样,自己屯田,解决军粮,想办法赚银子,解决军饷。让治下的百姓休养生息,赋税极低,甚至减免。”
“咱一直在江北盘旋,许久不下江南了,我以为这江南如我之前见到似的富得流油呢!”郭俊楠拉了拉脸上的围巾道,“烟花三月下扬州嘛!不过确实比江北暖和。”嘿嘿一笑道,“现在看来和官军、义军比起来,咱干的不错嘛!”
“是啊!他们超乎想象的烂!”楚九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荒凉的超乎想象。
虽然高明他们也经常将江南各处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但亲眼所见给他的冲击力还是难以置信。
“主上,打下天下,这一路走来,我现在是信心十足了。”郭俊楠高兴地嗷嗷叫道,如果不是在马上肯定是手舞足蹈的。
“呵呵……”楚九盈满笑意的双眸看着他摇头失笑道,“这俊楠咋也这般‘活泼’了。这看破不说破道理不懂啊!”
“主上,咱以前不敢想?是他们给了咱信心了。”郭俊楠举起手臂挥了挥道,“这天下是咱的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他们齐声高喊道。
“这个俊楠。”楚九眉开眼笑地食指点着他道。
“嘘嘘……”陶七妮食指放在唇边看着他们。
“怎么了?有情况。”姚长生紧张地看着她说道。
“有动静!”陶七妮暗棕色的瞳仁看着他们说道。
“我怎么没听见呢!”郭俊楠凝神静气揪着耳朵说道,“这么大的动静,连个水鸭子都没有惊起来,太诡异了。”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楚九双眸冷峻地看着他说道,“别得意忘形了,祸从口出。”
“知道了。”郭俊楠缩着脖子老实的说道。
“走,加快步伐看看前面什么动静。”楚九一夹马腹,提高了速度。
官道上烟尘滚滚,大约骑行了十来里地,终于看见袅袅炊烟了。
“哎哎!有人烟啦!”郭俊楠远远的指着前方的随风飘散的炊烟道,“等等,咋就一道。”
“那可能就只有一户人家。”姚长生闻言随口说道。
“走,去看看。”楚九左右看看道。
轰隆隆的马蹄声踏破宁静,朝炊烟处奔去。
“哎哎!这烟咋没了。”郭俊楠指着前方不远处道,“看这规模应该是个镇子吧!”
“青砖黛瓦,小桥流水人家。”姚长生看着前方的典型的江南小镇道,“依稀能看到先前的繁华。”
“现在看起来颓败的很!”楚九砸吧了下嘴惋惜地说道,“这房子真好,都是两层小楼耶!只是没人住了,没了人气,这败起来快的很。”
“我们已经进入疫区了。”陶七妮看着他们突然说道。
“你咋知道呢?弟妹你可别吓俺啊!咱胆小。”楚九闻言脸色大变地看着她说道,“不会因为这镇子上没人你才这么说的吧!也许大中午的都在田里收秋呢!他们比咱收的晚。”
陶七妮从马背上跃下来,直接走到河道边的草丛旁,手中马鞭一挥,直接将草丛给干翻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钉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