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藏在暗处的云初听着此时云伯的声音隐隐的觉得有些冰凉。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心中对那想要赎回人的陌生男子越发的好奇起来。
“你们大将军府有权有势就了不起吗?当初我们不过是一时脑子发昏这才将女儿卖了,怎么你们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们大将军府怎么一点人事都不做呢?”男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怒声质问道。
“你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既然已经签字画押自然是要按着条子办事的,我们大将军府有权有势不假,可是却不代表我们不讲理,不然的话,你未必还能全身好好的待在我的面前,听我的话,回去好好的把你其他的孩子抚养长大就可以了,至于这个女儿,既然进了大将军府的门,以后定然是享福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这些,云伯显然对于这个无理纠缠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喊了家丁进来,强压着男子离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云伯这才含笑说道。
“怎么藏在暗处那么久,莫非如今这么大了都长别的地方去了不成?”
一听这话便知道云伯应当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行踪了,笑着走了出来,云初并在直接去看云伯而是直接看向门口,方才说话的男子的身影早就看不到了,这才回过身看着云伯道,“云伯方才那个是什么人啊?他说的那个卖入咱们府里的女子究竟是谁啊?”
“二小姐想要知道?”云伯眼眸挑了挑,淡然问道,云初重重点头,话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想把卖了的孩子再赎回去的。
定定的看了云初半天,云伯并未言语,只是拿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水,就在云初没有了耐心张口就要问的时候,云伯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淡然说出了一个名字,云初听了这个名字,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此行来的目的的主人公——木雲。
万万没想到今天有一个貌似木雲爷爷出现的人算了,居然十几年没见的父亲也带着银子来赎人了。
“二小姐你怎么了?”云伯有些诧异的问道。
“没事,只是云伯你这里不是有婢女们的身份登记吗,可否让我看看啊?”回过神来的云初想起此行的目的,淡然问道。
“二小姐突然要那个东西干嘛?”说到这里,云伯顿了顿又补充道,“二小姐请放心,不管他为何要赎回木雲,既然木雲二小姐用的开心,咱们自然是不会让他赎回去的。”
“云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知道木雲的情况。”有些无语的扶额,半晌,云初再次认真的问道。
“二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木雲的事情了呢?”云伯有些疑惑的问道,又拿出一个茶杯给云初倒了一杯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后面的壁橱那里手指在漆黑的空当里间摸索了半天,云初居然惊讶的发现等他回来时手上居然放着两个芒果。
“小姐,这是我那在西域行商的朋友带回来的水果,名字我给忘了,不过味道是真的好,小姐尝尝吧。”
看云伯藏的那么严实,显然这也是云伯的心头爱,看到这一幕,云初无言的笑了笑,这个时代芒果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说不想吃那是假的,可是看到云伯的样子,顿了顿咽下口腔里刚刚分泌出来的口水,云初硬声道,“原来是芒果啊,这东西我常吃,云伯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些,云初心中突然起了一个问题,如果说去西域行商的商人都可以弄到芒果的话,为什么在这里她从来都没有在世面上见到芒果,而且她可以肯定的是府中其他人至少在明面上还从未看到过谁吃过芒果。
提过芒果,心中疑惑,云初却没有就此忘记此行的目的,起身把云伯往壁橱的方向推了推,笑着说道,“这东西我常吃,你就自己留着吃吧,云伯还是把木雲那个丫头的户籍登记给我吧。”
听到云初如此说,云伯有些浑浊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深意,顿了顿,再看云初时分明眸子里带了一些无奈和一些其他她看不懂的东西,半天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叹息一声,转身拿着那芒果又放回了壁橱里,等到云伯再坐下时,云初发现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欲言又止。
“还是那句话二小姐怎么突然想起要木雲那丫头的户籍登记呢?”
“我都说了啊,只是突然有些事情想要知道所以就来问云伯你了啊!云伯你就给我吧。”说到最后,云初一改往常的沉稳大气,嘴巴一撅,俨然用上了小孩子撒娇的口吻,一把拉住云伯的胳膊左右摇晃,那架势分明意思是如果你不给我就一直摇下去。
“二小姐你呀你呀!我还真拿你没办法!”无奈苦笑着摇摇头,云伯缓缓起身,走向书桌后面,因为有书桌挡着,云初看不到什么,索性将目光收了回来,清冷的目光再次对着房间里四周的东西打量了起来,只是这一打量却让她看出了一些别的不同的地方。
正当她心中暗暗沉思时,云伯抱着一沓子卷宗走了过来,一把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慈爱的说道,“呐!这就是这大将军府里所有婢女的户籍卷宗,小姐先等等吧老夫这就把木雲丫头的户籍找出来。”说完不等云初回答,他整个人便动了起来。
大将军府里婢女前前后后不下几十名,可是放在桌子上的卷宗却有一尺来高,云初细长的眉眼淡淡扫了那卷宗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捏着云瓷茶杯的边沿在一旁细细的把玩。
时不时目光放到面前认真查找的云伯身上,只是一瞥便又不经意间收了回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云初从头到尾都维持着那个举动,没有不耐烦,平静如故。
好在没有多久,云伯便一脸惊喜的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从一尺高的卷宗后来将头扬了出来,一把放在云初的面前,含笑说道,“这就是木雲那丫头的卷宗,二小姐好好的看看。”
看着眼前有些发黄的纸张,云初心中一动,沉声问道,“这样吧,在这里我也看不明云,若是拿回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能去问木雲那丫头,所以云伯我就先拿回去看了啊!”
说完眉眼弯弯一笑,拿了那卷宗,起身就要离开,只是她行动快,云伯的行动显然比她更快,只是几步便一把拦在了她的前面,指着她怀中的卷宗道,“二小姐,这卷宗老爷一向是不许其他人翻阅的,让二小姐看已经是通融了,二小姐如果真的想看不如就在这里看完再走吧,至于拿回去那是万万不行的。”
一听这话,云初眉眼冷了下来,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异常,定定的看了云伯几眼,脸上反而映出如花的嫣然浅笑,手牢牢的捏着卷宗,一把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道,“那既然父亲有令,我自然是会遵命的,那就听云伯的话,我在这里看完再走。”
说到这里,云初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看着云伯道,“只是云伯我这会有些想吃方才你的芒果了,我看那芒果不止一个,要不你给我一个吧。”
从小到大,云飞路因为忙于政务,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云初,又因为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妾室,身为庶出小姐的云初打小因为云飞路的宠爱,所以奴婢们倒也不管怠慢。
可是终究还是十分孤独,云伯倒是常来陪她玩耍,她今天去的东街,当初就是云伯带她去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初在云立心目中的分量越来越重,同嫡母和庶妹之间的矛盾越来越重。
不知从几何时开始她居然忘了那个小时候一直陪伴着她的老头是何时开始淡出了她的生活,只是在偶尔府中遇到时多了一抹恭敬的笑容。
“小姐,真的要吃吗?”云伯万万没想到云初会突然提起方才芒果的事情,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云初半天,沉声问道。
如果说方才还不确定的话,那么这一刻云初可以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当下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重重点头。
“好!”淡淡的应了一声,云伯将桌子上的卷宗整理好,临走时再次深深看了云初一眼,朝着壁橱的方向走去,等到云伯转过身,云初的眉眼已然换上冷意,冷冷的瞅着眼前的老者,云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怎么了?不过就是个水果,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表情居然都这么的……”云初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在说到后面时卡壳了。
“小姐,还请小姐告诉奴婢这件事情,奴婢是真的很想知道,而且这事确实十分的重要!”听了云初的话,木雲一把走到前面跪了下来,目光直直的凝视着云初,如此此时她还不知道事情有蹊跷的话,云初也未免太笨了。一把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木雲你且起来,究竟是怎么了?这芒果究竟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奴婢不能说!不过奴婢可以告诉小姐的是这个芒果小姐一定不能吃!一定不能吃!”木雲态度郑重说道。
“你不能说,如今在我们自己的院子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不对?是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突然想起什么,云初的目光在木雲和阿宁之前来回的扫荡,可是两个婢女面上表情除了惊恐,惊慌其他就再也没有了。
“小姐,奴婢真的不能说!这芒果奴婢还是帮你处理了吧!”咬了咬下唇,木雲猛然抬头一把从云初手中将芒果拿了过来,然后藏在了衣袖里,随后甚至还未禀告便急急出了花厅朝着外面走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云初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房间里便只剩下阿宁和一脸懵逼的自己,看着眼前紧张的不断地暗暗扣着手指的阿宁,云初从软榻上起身,站了起来,莲步轻移,目光直直的盯着阿宁,一步一步朝着她面前走去。